下午四點,黑色的轎車由公司返回老宅。
瞿青山坐在車裡看著報紙,他這樣的男人生活作風良好,即使到了晚上也很少去應酬。私下裡不少名媛都眼巴巴地想要看他破戒。可是出乎意料,十年來瞿青山私生活從未出現過差錯。對於和女人相處,他總是隔著一條線,淺淡卻不可逾越。
盤山公路這段很偏僻,雖然人跡罕至,但風景卻很好。雪厚厚地落了一層,又下的更大了些。車窗上霧氣茫茫,男人放下手中的報紙揉了揉眉心,不由向外看了眼。
一道白色的身影卻在霧氣之外印入眼簾。
無人的長椅上,渾身被雪浸透的女孩赤著腳蜷縮著,黑色的發絲下麵容被凍的泛白。她閉著眼睛,唇瓣上已經失去了血色。顯然已經在這雪中呆了很久。
瞿青山記得她叫江嫋。
“停車。”男人忽然皺眉道。他聲音和平常無二,司機卻不敢忽視,連忙熄了火。
這樣的寒冷天氣本來就容易生病,江嫋被凍的臉上通紅,渾身也燙的不像話。迷迷糊糊要暈過去的時候,一雙大手忽然托起了她後背。男人身上有淡淡的書墨香味,很好聞。江嫋意識模糊,不自覺倒在了男人肩膀上。
瞿青山並沒有介意女孩身上刺骨的寒意,小心抱著她上了車。
車門被合上,長椅下隻留了一雙不合腳的高跟鞋。
車內暖風被打開,女孩即使昏迷中也不安心,身子輕輕顫抖著顯得很可憐。像是下意識的,她獨自蜷縮在角落裡,以一種柔弱的姿態可笑的防備著。瞿青山在抱她上車後就收回了手。
他並不好奇女孩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兒。這段路本來就偏僻,輕易不會有車路過,從早上的地方到這兒,她估計也是走了很久。
在中午查了江嫋資料後,瞿青山知道剛開始時他確實誤會她了。江嫋的人生履曆出乎意料的乾淨。甚至連瞿朗也是她談的第一個男朋友。
上流圈子裡什麼人都有,也什麼事都可能會發生。瞿青山隻動了點手段就查出了今天早上事情的經過。左家那個孩子雖說明麵和瞿朗交好,可其實一直心存嫉妒。這次就是趁著瞿朗出國動了歪心思,借兼職的名義將江嫋騙到了這裡準備下手。
索性她並不是很好騙,沒有喝加了料的水,看形式不對借口接電話跑了出來。而在左紳追出來後又遇到了正好路過的他。這才逃過一劫。
男人想到早上的情形,慢慢閉上了眼。
車子很快就到了彆墅。
“先生,您衣服怎麼濕了?”管家有些擔心。
瞿青山微微搖頭:“我沒事。”他說到這兒又頓了頓,看了眼車內:“讓張媽給車裡那孩子換身衣服,量□□溫吧。”
“您放心。”管家眼底驚訝,卻又不敢多問。這是先生第一次帶女人回來。可在看清車內的女孩子時他又忍不住皺了皺眉。
太瘦弱了。
可能是生著病的緣故,江嫋看起來麵容雪白,像是花園裡顫顫的水仙,惹人憐愛。
‘原來先生喜歡這款的。’管家心底暗自記下,又多看了江嫋一眼。
下這麼大雪,江嫋又在雪中坐了好幾個小時,果不其然的發燒了。這場病來勢洶洶,女孩身體本來就柔弱,蜷縮在床角的難受地發抖。管家在量完體溫後第一時間就叫來了私人醫生。
瞿青山始終在書房。男人神色淺淡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麼。
管家在送走醫生後敲了敲門:“先生,醫生說江小姐打過針後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隻要按時吃藥休息幾天應該就好了。”他在門外低頭彙報著江嫋的情況,男人卻隻道了聲:“我知道了。”
管家並沒有離開。他站在門外似乎有些猶豫到底該說還是不該說,最終欲言又止:“江小姐在昏迷中一直叫著小少爺的名字。”
他說完這句話後走廊裡就徹底安靜了下來。瞿青山指尖頓了頓,摩挲著點了支煙沒有說話。
書房裡靜靜地,連時針走動的聲音也聽的分明。瞿青山想起一周前瞿朗的話來,慢慢沉下眉眼。煙頭已經燒到指尖,男人指節微微彎曲伸手掐滅,最終眯起了眼。
客房在最北邊,靠著窗子能看見老宅裡一大片梅花。在霜雪覆蓋下顫抖盛放。
男人穿著白襯衣,袖口挽到手肘處,黑色的皮帶下讓清峻之外又多了絲隨意的荷爾蒙氣質。他伸手探了探女孩額頭,目光微頓。
江嫋隻覺在一片寒冷中有溫暖在靠近。她眉頭輕輕蹙著,在男人收回手時突然抓住了男人衣袖。
女孩指節握得泛白,顯得很可憐。
瞿青山最終沒有拂去那隻手。他有潔癖,這是今天第二次為江嫋破例。
床上的人麵容蒼白,即使是睡著了也難掩驚悸。嬌嬌弱弱的樣子像是一朵還未完全盛開的花骨朵兒,青澀地攀附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