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著她忽然有些明白瞿朗那樣聽話的孩子那天為什麼能說出那樣一番話了。
江嫋有男人最喜歡的樣子,乾淨又毫無侵略性。即使左紳撇下十幾年的兄弟情,冒著和瞿朗撕破臉的危險也要得到她。
瞿青山目光平和打量。忽然病床上的人小指微微顫動了一下,從男人衣袖上滑落。
她快要醒了。
瞿青山收回目光,靜靜地拿著本書看著。他這樣的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會讓人感到窘迫。男人眼神始終在書上,不偏不倚,安靜等待。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江嫋終於睜開了眼睛,在雪地裡呆很久,有些不太適應房間裡的燈光。江嫋眼睫輕輕顫了顫,待到完全能看清後才放下了手。
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安靜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江嫋咬了咬唇,認出這是今天早上在車上的那個人:“謝謝您救了我。”她澀著嗓子小心道。
房間很大,即使是客房的布置也讓江嫋知道眼前這個低頭看書的男人身份貴重。
紙張被翻到最後一頁,瞿青山合上書慢慢抬起頭來。
出乎意料地,這個男人看起來很年輕,並非江嫋想的那種人。他麵容線條分明,有種孤鬆的清峻感,氣度也平和怡人。江嫋所見過的人裡竟沒有一人能和他相比。
女孩隻怔愣了一瞬就低下頭去。她常年已習慣這種姿態說話,安靜的樣子顯得羞怯柔軟。從瞿青山的角度,能看見女孩不安地緊咬著的唇瓣。蒼白中微微泛了些血色,像是院子裡正豔的紅梅。
他目光深了些,在她忍不住抬起頭來時,突然出聲:“我是瞿朗的叔叔。”
這隻是一句很平常的話,可卻叫江嫋麵色瞬間白了下來。她想起了今天早上和左紳糾纏的事。江嫋並不蠢,她那樣的狀態任誰都會誤會。
“瞿先生,不是您想的那樣。”女孩著急想要解釋,本來就因為發燒細弱的聲音磕磕絆絆,她越著急越亂,眼睛紅紅馬上就要哭出來。
這樣狼狽又可憐的姿態,讓瞿青山忍不住皺起了眉。
男人臉上神色淡淡,叫江嫋有些難受,她知道隻是第一次見麵他很難相信她。更何況,更何況她並不是什麼家世很好的女生。
私生女的身份讓她在很多時候都很自卑。
女孩聲音越來越小,麵色慘白的咬著唇,努力克製住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直到被人輕輕撫了撫頭發。
那雙手很冷,修長又蒼勁,可現在卻在安撫著她。
江嫋聽見男人聲音頓了頓,語氣低沉:“我知道。”
他隻說了這三個字,卻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安心。江嫋感受著男人收回了手,慢慢低垂下眼。
她太過單純,並不知道這樣的動作即使對於長輩來說也是越界的。
窗簾沒有拉著,外麵的雪漸漸停了下來,瞿青山收回手後指尖微微摩挲。
在女孩忍不住哭時安撫她,這個動作連他自己也有些詫異。瞿青山明白他並不是一個同情心豐富的人。這樣衝動的動作還是第一次。可他畢竟修養極佳,麵上依舊不動聲色。隻是在女孩有些不安時淡淡道:“這裡是瞿家,左紳不敢在這兒對你動手。”
這句類似於安慰的話讓江嫋有些受寵若驚。
她偷偷看了男人一眼。在被那道清冽的眼神抓住後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紅著臉道:“謝謝叔叔。”女孩第一次直視他,沒有迅速低下頭去,眼睛羞澀地彎起月牙一樣的弧度。
瞿青山眸光沉了沉,沒有說話。
房間裡靜靜地,直到男人離開很久,江嫋才起身拉住了窗簾。
“演的真像。”係統突然出聲道。
柔弱地像菟絲花一樣的女孩低頭輕輕笑了笑:“謝謝誇獎。”她側著麵容,微微有些嬌矜,和剛才在男人麵前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係統看了她一眼,還是些憂心:“可惜我檢測不到攻略人物的內心波動,要不然我們不會像現在這麼被動。”
瞿青山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沒有任何法則能夠看透他的內心,包括這個神通廣大的智能係統。
好感,厭惡,深愛,黑化。一切都得靠自己揣摩,沒有任何數值可以提供參考。一不小心就是功虧一簣。這也是係統會選擇江嫋的原因,她是他見過對好惡情緒最敏感的人。
係統還在擔憂,窗前的女孩卻笑著搖了搖頭:“沒關係,即使心底被掩蓋,眼神卻騙不了人。”
“我能感覺得到,他有一點點,一點點喜歡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