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 你怎麼還在這兒, 大家都已經去前堂了。”
江嫋剛醒來時就聽見耳邊有人焦急地在說著什麼。周圍亂糟糟的,吵的腦海裡一陣一陣的疼。索性她適應力不錯, 隻用片刻就理清了現在的狀況。
她穿過來的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江嫋,是太傅家的嫡出小姐,排行第七, 所以私下裡大家都喚她七娘。
尚書府人丁眾多, 這卻也不是今天這麼熱鬨的原因。隻因江氏三娘出嫁這才來了這麼多賓客。府中姊妹一脈一脈算下來,隻有三娘才算是江嫋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姐。今天出嫁自然少不得忙活。
她們去的有些遲,前堂賓客已經滿了。江嫋站在角落處一眼就看見了那個鶴立雞群的人。男人穿著暗青色的雲紋錦袍, 坐在堂前支手看著, 寬大的袖擺隨意垂在一旁, 眉峰清傲, 有種漫不經心的戾氣。
正是當朝太子――裴崢。
‘這就是這次的攻略對象?’江嫋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係統點了點頭:‘這次的攻略難度比上次要大一些, 因為目標人物已經心有所屬了。’
‘他喜歡的是誰?’江嫋微微眯了眯眼,卻在男人目光落下時已經知道了答案。
江姝――江氏三娘, 他喜歡的人正是這次成親的主角。江姝身為長女, 在幼時常年跟在太傅身邊,和太子裴崢亦是青梅竹馬。原本二人婚事已定, 誰知臨到了頭陛下卻將江姝指給了安王裴兆。
朝中人都知陛下不滿太子已久,此次將江氏嫡女賜給安王, 讓眾人都不免有了些猜測。畢竟江氏百年望族, 有它給安王做後盾, 太子恐怕地位難保。
自裴崢來了後前堂就安靜了下來, 知道他與三娘感情的人不在少數,而這次卻……
男人坐在椅子上把玩著酒杯,慢慢抬起頭來:“父皇身體欠安,特讓孤來操辦此次婚事。”他目光清戾掃過在場眾人,忽然笑了:“大喜之日,諸位為何愁眉苦臉?”
江垣修教□□多年,自詡熟悉其秉性,此刻竟也有些看不透這個青年。猶豫半晌對著還僵站著的裴兆點了點頭。
安王咬了咬牙,拉著江姝跪拜,隻是握著新娘的手卻緊了些。
他確實不服裴崢,母家卑微,資質平庸,憑什麼能坐上太子之位?隻因為長幼之序嗎?穿著喜服的男人低著頭,隱住眼神中的惡意。
是太子又如何,他還不是娶了他喜歡的人。
在座人各懷心思,索性婚禮還是照常進行,隻是原本熱鬨的氛圍莫名多了些死寂之氣。
江嫋看了堂內,實在有些悶不住。
她是江氏這一輩最小的孩子,因為生來有心疾,自小湯藥供著。加之大夫曾斷言活不過笈笄之年,因此江府眾人多也寵著她。
江垣修看了眼小女兒有些蒼白的麵色,緩緩皺起眉:“七娘可是身子不舒服?”他伸手探了探江嫋額頭,有些擔憂。
女孩微微搖了搖頭:“無礙的。”她還想自己撐過去,見父親表情嚴肅,最後隻得如實道:“心口悶的難受。”
成婚之禮最是繁雜,往往一呆就是一天。江垣修暗道自己早先忙碌,竟然忘了七娘的身子。
這時新娘之禮已經行完了,他回頭衝太子歉意地點了點頭,又揮手招來侍女:“七小姐身體不舒服你帶她下去通通風,切記不可太久,以免著涼。”他語氣嚴肅,讓一旁裴崢不由挑了挑眉。
他幼時為太傅教導,常年出入府中,除卻江姝外,把所有姑娘也都見了個遍,可卻從來沒有聽過江氏七娘的名頭。原以為是長的不討喜,不受府中重視。可今日看來卻又並非如此。
江垣修常年不苟言笑,雖世家氣度清華,但難免叫人覺得不近人情,這樣真情直露卻還是第一次。
裴崢看著女孩背影收回目光來。
江嫋一出前堂就鬆了口氣,剛才盯著她的那道目光不是沒有感受到,三分散漫,七分琢磨不透。都說當今太子平庸,可現在看來卻未必如此。
‘這個太子絕對不是個簡單人物。’江嫋撫了撫袖口,緩緩道。
係統讚同的點了點頭。
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嫁給彆人卻仍舊能夠笑出來,怎麼不叫人膽寒。
江嫋出來通風,在流水橋邊站了很久,直到侍女低聲提醒才回過神來。
她抬頭看了眼天色,燕京多雨,原本還明朗的晴空不一會兒就有了些陰暗之色。就像這場成親之禮,江嫋直覺不會順利進行。
剛還想著,雨滴就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
她們來時未帶雨具,這裡也沒有亭子可以遮擋。侍女從荷塘采了片荷蓬替江嫋擋住,兩人匆匆往院子裡跑去。
原本隻落了幾滴的雨頃刻間就大了起來。
荷蓬被打的七零八落的,江嫋身上也淋了些雨。白色的羅裙緊緊貼在身上,看著好不可憐。
裴崢提前離席正準備回宮,轉身時懷裡卻突然撞入一具柔軟帶著涼意的身子。
他有潔癖,平常旁人碰一下都要大發雷霆,即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江姝也不行。可這次卻被一個臟兮兮的人撞了滿懷。
一旁太監臉色猛地變了,剛要嗬斥,卻見太子微微擺了擺手。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