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嫋抱臂瑟瑟的低聲道,可憐的連頭也抬不起來。雨又大了些,見沒人回答,女孩咬唇行了一禮,又匆匆離去。
“太子……”曹直有些猶豫,卻見青年撫了撫衣袖上被見到的水滴問:“剛才那個就是江氏七娘?”
他神情寡淡,讓人猜不透情緒。太監小心看了眼男人,連忙道:“是,她就是三小姐一母同胞的妹妹。”他特地強調了一母同胞,希望太子能看在江姝的麵上不再追究。
裴崢自然知道他的小心思,隻是淡淡笑了笑:“長的倒是跟三娘一點也不像。”青年嗤笑了聲,回頭警告了身後太監一眼:“走吧。”
這場雨一直下到了晚上。
回到院子後江嫋身上羅裙都已經濕了,她換了身素衣,接過侍女遞來的薑湯抿了口。七娘身子弱,索性這次倒是爭氣,並沒有著了風寒。屋內伺候的人都多少有些慶幸。
‘三個時辰前剛拜完堂,新郎安王和太傅江垣修等重臣都被一道密旨召進了宮裡,現今還沒有回來,今晚恐怕有大事發生。’
房間裡靜靜地,江嫋聽著係統的話,斂目沉思。
少女低頭坐在燈火前,任由婢女散下珠嬛,眉眼靜謐地像一幅畫一樣。
看著烏發順著指尖滑落,冬兒不由有些出神:“外麵那些人總說三娘是燕京第一美人,那是他們沒見過小姐。”
“這樣的姿容若是那些貴人們見了必定失魂落魄。”她語氣有些感慨。
江嫋這副皮囊確實長的很美,可她往日孤僻,總低著頭叫人瞧不清麵容。今日在燈下鏡中這麼一看,倒叫人驚豔不已。
江嫋回過神來瞥了她一眼,幽幽道:“說什麼胡話呢?我怎麼與阿姊比。”
冬兒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她早年亦是從宮裡出來的,什麼樣的美人兒沒見過,三娘那等也隻是比旁人多份英氣彆致而已。真正的美人卻是一滴眼淚都能叫人骨肉酥軟的。
她正想著卻聽見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這時候已經臨近子時,各院都掛了鎖,會是誰呢?冬兒指尖頓了頓。
“七娘。”門外低聲喚了聲,江嫋微微鬆了口氣:“去開門吧,是阿姊。”
打開門後果然是今天成親的主角――江姝。她這時已經換下了喜服,穿著一身常服。見到江嫋時眼神微動,突然跪拜在地。
“阿姊,這是做什麼?”
被長姐這一跪嚇了一跳,江嫋連忙起身扶起她。卻見往日親近的長姐搖了搖頭:“七娘,父親和裴兆恐怕都回不來了。”
江嫋還有些疑惑,冬兒卻聽明白了,連忙四處看了眼將房門閉上:“七娘膽小,三姑娘可彆嚇她。”
江姝聽見這話苦笑:“這種時候又如何開得玩笑。三個時辰前陛下以密旨召父親和夫君入宮,至今無消息,可就在剛才,府外卻被羽林衛包圍了。外麵燈火通明,恐怕是不好。”她說到這兒看了江嫋一眼,有些猶豫:“我差人出去打探消息,據說,據說是太子反了。府外那些全都是他的人。”
眾所周知,江氏一直是保皇黨,不支持任何派係。但在陛下賜婚三娘之後卻將江氏強行綁在了安王這條船上。如今若是太子反了,那尚且還在宮內的父親、江府眾人……
江嫋已經不敢再想了。
地上跪著的江姝撫著肚子落淚:“七娘,阿姊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今日卻舍下臉麵求你一件事。”
‘她想要乾什麼?’係統有些疑惑。
江嫋看了地上女人一眼,歎了口氣:‘當然是想要活命了。’
她能被裴崢喜歡上並不隻是因為容貌,還有性情。三娘性情果決,該利用時絕不手軟,即使是親妹妹也一樣。
果然,她聽見地上女人說:“阿嫋,我懷了安王的孩子,已經沒有彆的路可以走了。”
江嫋長睫顫了顫:“阿姊想要我做什麼?”
江姝見她語氣鬆動不由欣喜:“冬兒姑姑曾是宮中醫女,精通改顏之術,七娘。”
“你我本就一母同胞,有幾分相似之處……”
她說到這兒江嫋已經明白了。太子謀反登基,自然會想要奪回江姝,但若是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懷了彆人的孩子,以他的性情,定不會放過江姝。
所以她才出此下策,想要江嫋易容成她的樣子,替她擋住裴崢。
冬兒微微搖了搖頭,房間裡沉默著,沒有人說話。
‘你要答應她?’係統忍不住皺眉。
江嫋眯了眯眼,忽然笑了:‘這次的攻略目標不就是太子嗎?這可是一個好機會。’
穿著素衣的少女在地上狼狽的女人忍不住按住她的手掌後,終於道:“好。”
她答應江姝,但結果卻未必會如她意,少女眸光幽幽若有所思,畢竟這世上可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