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1 / 2)

不徐不急已到十二月一日。謝白淵每年到這時候都會去廟裡上香。他白手起家, 父母亦是死於戰火之中。這習慣一來已有十幾年。

大衣被披到身上, 江嫋微微抬眼,便見謝白淵笑了笑:“今日雖是晴天, 但正是融雪的時候,恐怕會格外冷些。”他收了手, 接過管家遞來的手套戴上。神態自然的好像已經重複千百遍。

江嫋雖然懵懂, 但卻也知道他對她萬不像一個督軍對妾室的態度。反倒像是相濡以沫,共同生活了很久的妻子。

女孩眸光頓了頓, 心中竟有一絲逃避。

“怎麼了?”見她出神, 謝白淵戴上手套抬頭道。他身上自有一種儒雅風度, 讓人信任的同時又不會倍感強勢。江嫋指尖蜷縮,最終隻是搖了搖頭。

她心神不寧,卻也隻以為這是一次普通的上香,不會出什麼事。因此便也什麼都沒說。

在出門的時候, 略微冰涼的手被一隻手拉住,江嫋轉過頭去便聽他道:“大衣口袋裡暖和,我看你手指有寒意, 暖暖的好。”

謝宴遠遠站在車邊看著這一幕, 微微眯了眯眼。青年手中拿著煙, 見兩人過來掐滅。

煙頭消融在雪地裡, 噗嗤幾下就滅了。他低頭打開車門:“督軍。”

謝白淵點了點頭:“人都到齊了嗎?”

“到齊了。”青年沒有抬頭。

“那就走吧。”兩人隻寥寥幾句,江嫋垂著眼小心被人扶上車。

謝宴坐在前麵, 她和督軍並排坐在後麵。輪胎碾過白雪向山下走去。清寶寺在雲州郊外, 平日裡不少人去上香, 隻是這幾日連日大雪人便也少了些。

江嫋坐在車上看著雪鬆倏忽而逝,驚雀飛著又落入白茫茫的霧氣中。

她很少有這樣安安靜靜地看過外麵的時候。幼時貧苦一心隻為生計,便也想不了那麼多了。

謝白淵見她眼中放鬆,也慢慢勾起了唇角。他笑起來原本那一絲冷意也散了,像個普通人一樣。江嫋回過頭來,猶豫了一下,在紙上寫:“督軍笑什麼?”她的字跡越來越像他,謝白淵心中感慨,口中慢慢道:“你自進官邸以來很少笑,即使唇角勾起也多是勉強,或是礙於我而不得不笑,我都知道。”

“阿嫋,這是我第一次見你真正開心。”

他忽然這樣說,江嫋愣了一下。她拿著紙不知如何反應,謝白淵卻揉了揉她頭發。

“不必緊張,我隻是希望你自在一些,不必因我而委屈自己。”男人掌心溫柔,像是安撫小孩子一般。江嫋垂下眼,謝白淵歎了口氣正要收回手來,卻看見她慢慢抬起頭來笑了笑。

女孩眼眸彎彎的,笑意雖清淺卻很真切。

謝白淵看清了她手中寫的字:“謝謝您。”

前排座位上謝宴從後視鏡中看著這一幕,掌心慢慢收緊,眸光深了下來。在抬起頭時卻又恢複原樣。

‘你這麼光明正大,不怕他生氣嗎?’車子平緩行駛著,係統忽然問。

他指的自然是就在前麵坐著的謝宴。看著昨晚還和自己溫存的愛人轉頭便與彆人低頭私語,沒有人會不介意。

江嫋笑了笑:‘這還不都得怪你,誰叫我的隱藏攻略目標是謝白淵呢。’

‘他們是義父與義子的關係,這一點便避免不了。’她雖這樣說著,卻絲毫沒有在意,眼底甚至有些隱隱興奮。

係統原本還覺得她有所收斂,這時才發覺她隻是將惡意埋地更深了些。她不愛任何人,卻喜歡看彆人為了她頭破血流。

係統想到下一個真正會死人的世界,隱隱有些擔心。

它這樣想著,卻沒注意到江嫋暗下來的眼神。

‘真正會死人的世界。’聽起來很有趣啊。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可以聽見係統的心聲了,但那蠢貨卻毫不知情。女孩子舔了舔唇角,眸光深沉:到時候要不要把它毀了呢?

她心底惡意滋長,麵上卻還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水仙花樣子,叫人看了就覺心頭溫柔。

走了很久,車子終於停了下來。清寶寺在山上,到了底下後大家都得走上去。謝白淵先下車,又扶了江嫋下來。

車外寒氣更甚,猛然見風,女孩不由打了個冷顫,過了會兒才適應過來。

“我年輕的時候在外行兵,那時的天氣可比這冷多了。”他說到這兒笑著揉了揉她頭發:“走吧。”

台階上的雪都被僧人掃乾淨。江嫋慢慢走著。她身體雖不好,但畢竟窮苦人家出來的孩子,這點苦還是吃的了的。

原本走在前麵的謝宴不知什麼時候落到了後麵。離江嫋兩三步的距離,兩人一前一後走著。

今日寺裡格外清淨,長長的台階一路直上便是寺門。幾個僧人在那兒掃著雪,謝白淵作了一個佛勢,見僧人點頭,才往裡麵走。

江嫋不進去也不燒香,便在外麵等著。老廟裡的樹長的很高,這時節雖連落葉也沒有。卻也叫人驚歎。她拂去落雪坐在台階上,便見麵前多了根糖葫蘆。

糖紙下果肉紅紅的,看著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