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1 / 2)

這蓬萊許久不下雪, 離開酒館後倒是悠悠的落了些白。江嫋靠在身後騎馬的少年身上,伸手接了片飄雪:“你運氣可真好, 一來這裡就下雪了。”

她說這話時語氣帶著些笑意倒像是真的欣喜一般,連雪白的麵容上也染了些淺淺的粉色。

容亭坐在後麵亦能看到那歡喜神色。他平日裡雖孤傲但也畢竟隻是一個少年,此刻心中難免有些不自在。

“你很喜歡雪?”他突然問。

江嫋微微搖了搖頭:“我不喜歡雪。”她看著那冰涼的觸感在指尖輕輕融化,麵上逐漸帶了絲笑意:“小阿亭,你在雪中殺過人嗎?”

她聲音輕軟, 像是被雪打落的梅花瓣兒,容亭想到這入蓬萊之時一路走來所殺的人來,按在腰間的手不由緊了緊。

果然,她話音一落,一陣寒風平地乍起,落葉頃刻間碎成粉末。數十人穿著黑衣持法器圍了上來。

他們腰間都掛著一枚令牌,正是酒館裡那些人談論過的薛家人。

“把秘丹交出來, 興許還能饒你們一命。”領頭的老者道。

這些人的修為可比方才殺的那幾位年輕公子高多了, 可江嫋卻絲毫不怕。她坐在馬前任少年環著腰身,撥弄著指甲上褪去的紅色。

“你要是跪下磕十個頭,我興許也能饒你。”她說完後才抬起頭來,隻是眸中霧蒙蒙的, 完全不像能說出這種威脅人的話的人。可這話偏偏又是她說的。

她看向誰,誰便連忙低下頭去。

老者冷哼了聲:“既然你們不識抬舉,那就彆怪老朽不留情。”他話未說完便已經動手了。

江嫋坐在馬上不動, 餘光瞥見容亭長鞭抽出迎了上去。

底下白雪橫掃, 血一滴一滴流著。容亭身上已經受了傷, 可手還是沒有慢下來。

‘他打不過那個老人。’係統也看著,微微搖頭道。

江嫋不置可否。

果然,在最後的時候,容亭已經因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他手握蛇鞭,眼中不甘,卻隻能看著提著劍的老者一步步靠近。正當他準備最後一搏的時候卻被人按住了肩膀。

那隻手很美。

指節恍若玉雕似的,而另少年驚訝的不是她的美,而是當她按在肩上時那原本陰沉的老人忽然頓住了。

容亭瞳孔微縮,聽見耳邊聲音道:“今天教你的第一件事便是――旁門左道亦是道,修士可精六藝,亦要知下九流。”

她指尖點了點,手腕上的手鐲裡便射出一道牛毛似的針芒,背後準備偷襲的男人眼睛睜大倒在了地上,不一會兒七竅便開始流血。

江嫋收了手,站起身子笑了笑:“針尖有毒。”

容亭看向地上兩具屍體,心中有些複雜。他出身凡世皇族,學的是君子中庸之道。雖也殺人,卻也手段光明隻殺該殺之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教他這種東西。

“下九流。”容亭喃喃著,目光思索。

江嫋也不再管他,伸手在死了的幾人身上點了幾下,便撈出來幾個儲物袋,將其中一個扔給那少年:“我看你尚未洗髓,這丹藥對你有用。”

容亭爬起來,打開那封住的袋子看了眼,正是一顆洗髓丹。

“謝謝。”少年嘴唇微動說完這兩個字便撇過頭去。

江嫋看了他一眼輕輕笑了笑:“走吧。”

馬蹄踏在白雪之上,又被寒風掩埋。容亭坐在後麵拉著韁繩,在下山之後忍不住問:“我們去哪兒?”

“你殺了薛、寧兩家的人,這時候若是出現在人前無異於死路一條。”江嫋淡淡道。

正說著,白馬便抬起頭來嗅了嗅,拐進一個偏僻的巷子裡。容亭靜靜看著,看它停在了一戶人家麵前。

天已經暗了下去,屋內的燈還亮著。容亭隱約間望見幾個赤膊的大漢坐在椅子上吃著肉。

“他們是誰?”他問。

江嫋笑了笑:“這蓬萊山下得了點仙緣殺人越貨的土匪。”說是土匪都已經輕了,這幾人無惡不作,一個時辰前才滅了彆人滿門,就連現在手上還沾著血。

容亭皺了皺眉:“那這屋子是你的?”他雖厭惡這些人,但也不會平白無故去招惹他們。

誰知江嫋卻笑了笑:“馬上就是了。”

“我們今晚便在這兒落腳吧。”她說到這兒搖了搖手中鈴鐺。年久失修的門被風咯吱咯吱吹開,屋內人聽見聲音都警覺的抬起頭來,卻看見了坐在白馬之上的美人。

那美人輕輕笑了笑:“我二人本是往蓬萊求取仙緣,但仙門遲遲不開,無奈之下隻得在山下露宿一宿,還望諸位大哥收留。”她語調清軟,說話時眼波輕抬,那些人便已經不知東南西北。

隻有兩人還清醒著。

“這女人很邪乎。”他們互相看了眼,心中不由自主浮現出了這個念頭。可不待他們拿出武器,周圍人便已經倒在了地上。

鈴鐺聲停了,江嫋收回手鐲。

“去打掃一下房間吧,我今晚替你洗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