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吾幾乎就差沒有明說, 這是在撕了書來訛我罷?
顧見毓倒是沒有一絲被質疑的尷尬, 隻輕輕說:“是這樣麼?”仿佛他竟不知這書到底是怎樣回事, 很無辜的樣子。
魏紫吾仔細審了審顧見毓的表情, 對方太善於隱藏,那張臉竟真的表現得沒有一絲破綻。
顧見毓發現魏紫吾居然在認真打量自己, 朝她笑了笑:“那看來是一場誤會。許是幫我買書的下屬撕掉了?我回去定要好好責問那人, 險些讓我以為是馥墨齋的問題。”
“……”在魏紫吾看來,顧見毓這兩年在軍中礪出的氣勢本就淩人,笑得這樣單純……實在違和。岐王的下屬真的夠冤。他哪個下屬敢撕他的書, 想腦袋挪個地方?
“魏二, 這樣罷, 我既誤會了你,不如今日晚飯就由我請了,算是賠禮。”男人又道。
魏紫吾眼中掠過淡淡焦慮,這才真正意識到太子說得沒錯,顧見毓果然對她有彆的心思。就為點這小事, 她哪來這樣大麵子讓岐王賠禮。可是,他那個美人表妹不是進宮了麼?皇後有意讓那薛從悠嫁給顧見毓,若是叫皇後知道顧見毓私下來找她, 怕是要更加針對她。
更重要的是, 她現在已與太子糾纏不清,若再加個岐王, 叫皇帝和太後知曉的話……且她也半分不想招惹皇帝的任何一個兒子。
便肅容道:“殿下言重了。你不追究已屬寬仁, 怎敢讓你賠禮。做生意難免會叫客人誤會的, 大家說清楚便好。”
顧見毓的臉色立刻沉下來。
這時,樓下突然傳來喧吵,因馥墨齋向來寧靜,突然發生這樣大的動靜,難免引來魏紫吾詫異。
她知道顧見毓不悅了,趁機躲開他,道:“殿下,我去處理點事情,便不奉陪了。”
顧見毓看著魏紫吾的背影,小女孩果然是長大了,那腰身和往下的弧線在單薄的春衫下越發勾勒得明顯,走起路來,自然地款款微曳。
魏紫吾到了樓下,便見兩群人正在相互推攘。而掌櫃陳誌忠正在勸著架。
魏陵向來隻在意魏紫吾的安全,這鋪子本就是小姐閒時的消遣,因此倒沒有貿然上前,而是始終跟在魏紫吾身旁。
這兩群人估計是午時都用了酒,發生摩擦後,一個雄赳赳的互不相讓,突然有一邊的某個人推攘時用力了些,將對方推到了地上。這下就如火.藥桶被點著。
幸而魏紫吾早給魏陵使了眼色,眼見一方的老拳要落到另一人身上,魏陵已上前捉住那揮拳之人的手腕,道:“要打架,各位請去外麵大街上。”
這下兩邊人的注意都被吸引到魏陵身上,相互看了看,問:“哪裡來的多管閒事之人?這裡的老板都沒管,要你來出頭?”
大燕國民富庶,商業興盛,富商頗多,馥墨齋這樣的一間文房用品和書畫鋪子,雖然開間寬闊,裝飾端雅,但完全可能是普通商人開設。因此這些酒意衝頭的人倒是沒想過這鋪子的幕後人是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這些人聽著不像京城口音,魏紫吾頓時明白這些都是什麼人。她便道:“彆管他是不是管閒事,你們既是上京赴考的貢生,一言一行都應當恪慎,需知德行與才乾乃是同樣重要。”
這聲音實在好聽,就是說的話惹人厭。要知道喝醉酒的人最煩被人說教,鬨事的人都轉過頭,待看到魏紫吾的時候,一瞬都安靜了。四周甚至能聽到有人吞口水的聲音。
酒色最是誤人,立即就有一個身材頗為高大的武舉貢生走向魏紫吾,喝得醉醺醺的,卻想成就一段風流佳話。
他杵在魏紫吾跟前,眼睛都看得直了,粗聲又帶點流氣道:“姑娘,你這般規勸我等,我心中甚喜。你既已知道我是今科貢生,那你便告訴我你姓甚名誰?等我奪魁後,必當上門求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