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見橫生這樣的枝節,又考慮著顧見毓,決定對皇後之事輕放。薛從悠與皇帝有染,便是對皇後姑侄最大的懲罰。道:“皇後身處□□之位,此舉的確失當。念在你主動陳情,便罰俸半年。”
顧見毓知道太後是為他留著顏麵,上前道:“孫兒謝過皇祖母。”
皇帝的聲音卻在外響起:“貴妃管理後宮時,至少沒出過這樣的事。皇後,你真是叫朕失望。以後便仍舊讓貴妃管理後宮,淑妃協理,皇後暫且做個清閒人罷。”
殿中氛圍有一瞬的凝滯。皇帝寵幸了哪名女子,那是此女之福。連太後也不說皇帝什麼,皇後自是不可能責問皇帝的。皇後怔怔看著走進來的皇帝,道:“皇上,那臣妾的侄女薛從悠……”
皇帝道:“皇後管教侄女不嚴,先將她帶回景儀宮好生教導些時日,改日再議位份的事。”
皇帝這話說得曖昧不明,倒似對薛從悠爬床的行為不滿,皇後眼睛一亮,道:“臣妾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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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等人散後,魏紫吾被太後派人接到慈頤宮。
太後這時看她,心境與之前又有變化。又知道魏紫吾身上的媚毒尚未完全解除,還得等西域來的新鮮含珠草,更是不敢讓她回侯府。
魏紫吾住在慈頤宮采輝閣的時候,顧見緒兩次在夜裡過來看表妹,太後一清二楚。若是回到侯府,正好叫人撞上她這藥性發作,可就糟了。
等魏紫吾睡下了,太子便向太後道:“皇祖母,依我看,就不必往遼西去信問魏嶢的意思了罷?”
太後看他一眼。若要說起來,通過選秀擇官家女充實後宮,本就是皇權至上的體現,平衡前朝勢力的手段之一。曆來隻有天家挑人的,哪有看臣下之意做主的。太後道:“按理說是不必看魏嶢的態度,但魏嶢如今……的確是有些令天家失於掌控,究竟是你的親事,我可不想中間生出變數。”
若非太子實在喜愛魏紫吾,隻要魏紫吾在,太子那眼裡都是愉悅。而魏紫吾又的確是個討喜的孩子。她是不可能答應的。
顧見邃也不堅持,笑了笑,道:“那便按皇祖母的意思。”
太子知道,魏嶢連將魏紫吾嫁給顧見緒都不情願,怎會輕易答應予他。回到東宮便道:“叫顧況過來。”
少詹事顧況很快來到東宮,太子道:“朱通的信一入京驛,便暗中截下。我念三封信,分彆給傅予州、段潛和幽州陳頌。”
顧況看向對方,太子眉若墨畫,目如沉淵,著實豐神俊美,但身為少詹事,顧況自然知道太子本質裡是個強橫冷酷的人。
顧況明白,這是太子要與魏紫吾的親事“木已成舟”。便迅速去研墨,等著為太子寫信。
雖然太子請求賜婚的事無其他人知曉,但魏紫吾身中媚藥這事,因皇後被罰了禁足,牽涉的宮人也有好幾個,如顧見緒這般耳目多的倒是知道了。
魏貴妃聽了顧見緒的話,愣了愣,實則她也清楚,憑魏紫吾的姿色,若想要用對方為顧見緒爭取最大的益處,絕不是嫁給寧績,而是獻給皇帝承寵。但一想到嬌嫩得跟花骨朵似的侄女,和自己一起侍奉皇帝,魏貴妃便膈應得慌。
魏貴妃便氣憤道:“薛晚英和薛從悠當真是欺人太甚!她這不是在打我們的臉是做什麼?這個仇,遲早得報。”
不過,掌宮的權力回來了,魏貴妃又春風得意起來。
顧見緒沉著臉點點頭,卻對皇帝又將掌宮之權交給魏貴妃感到疑惑,他這個父皇一向最看重平衡之道。此舉絕對是有深意的。
兩日後便是文科殿試,太子忙著那一頭,白日裡倒是沒有時間到慈頤宮。
魏紫吾和顧熙樂在暢和園中曬太陽,她正伸出手去撥弄池水,轉眸間瞥見不遠處倚在假山上的顧見毓。
兩個小姑娘便給顧見毓打招呼。顧熙樂和顧見毓聊了會兒天,便撲蝶去了,男人趁機低聲問:“魏二,你感覺好點兒了麼?”
魏紫吾反應一下,才明白顧見毓這話是何意。
她這時也知是皇後和薛從悠給自己下藥,而解藥是顧見毓給自己的,雖知應當將他和皇後分開來看,但想到自己當時意誌薄弱的樣子被顧見毓看去過,再被一個大男人這般問,魏紫吾難免覺得尷尬。
對著皇子卻隻得表麵禮貌道:“已經無事了,多謝殿下。”說罷轉身便往花林深處走。
顧見毓卻朝前邁了兩步,巧妙堵住她的去路。
魏紫吾微微蹙眉,朝左行了兩步,仍是被堵住,她便沉下聲道:“殿下仗著身份與武藝比我高,便可以隨意耍弄人麼?”
“你想不想帶你弟弟離開京城,去遼西?”對方卻這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