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遲麵帶恭敬,將與顧見緒今晚對話的詳細告訴麵前的陰氣森森的歪脖子老太監,又道:“石總管,便是如此。”
這個人正是東宮總管石冬誠,對方道:“請王子繼續與英王周旋,並監視周家。以後若無進展,我們不必碰麵。事成之後,殿下必助你取代慕容敬,做吐穀渾王。”
慕容遲道:“石總管放心,我隻求殿下能助我得報大仇,便心滿意足。”
石冬誠略微頷首,青衣身影如鬼魅一般飄忽而起,越過院圍,消失在黑夜中。
這般大半個月過去,慕容遲的確是按著太子的意思,接連數日都在與顧見緒接觸,然而,顧見緒一直沒有應承慕容遲。
慕容遲倒也理解,顧見緒一直等著魏紫吾長大,又怎能輕易做到將她親手送給彆的男人?哪怕是權宜之計,怕是也舍不得。再說也的確顧忌魏嶢,更擔心太子在裡頭有什麼手筆。
不過,慕容遲也知道,等再過兩日,在他離京前,顧見緒一定會做出最終決定。至於吐穀渾王,對方的確是讓慕容遲給他在上京尋美女回去,但可沒有一定要什麼魏紫吾。
***
四月下旬,正是京城看牡丹的時候,魏貴妃便也指揮宮人擺了牡丹宴,供太後、皇帝、一乾宮妃觀賞。地點設在宮中常用來設宴的宸安殿前庭中。
牡丹宴受到太後誇讚,魏貴妃得意得很,便又召淩夫人帶上魏紫吾和木丁也一起進宮觀賞。
正巧遇到回宮看太後的章蘊長公主,魏紫吾母子三人便向對方行禮。
章蘊長公主眯眼盯著淩夫人看一會兒,才道:“免禮。”這麼多年了她也一直不明白,魏嶢為何娶這樣普通的女人。
魏紫吾回頭看看章蘊長公主揚長而去的背影,微皺了皺眉。她也聽說過,章蘊長公主曾追求過她爹。雖然平時長公主對她倒是和顏悅色,但看起來對她母親依舊敵意頗重。
來到宸安殿前,魏紫吾感歎宮中的牡丹不愧是京城一絕。工藝精細的陶瓷花盆中,盛開著魏紫、姚黃、粉香奴、夜紅妝、瓔珞寶珠、墨魁、綠腰夫人、姐妹嬌容、三色繡球……名品繁多,綽約生姿。
她隻覺這些牡丹顏色濃的如豔霞湧動,顏色淡的如春水柔波。有的花瓣薄透如鮫綃晶瑩,有些厚質如綺羅裁剪。花光照人,令人眼也花了。
魏紫吾看得認真,卻聽魏貴妃叫人來傳話,說是幾位皇子帶著諸國王子也要過來賞牡丹。魏紫吾趕緊帶著木丁離開前庭,往魏貴妃和淩夫人所在的後殿而去。
聽宮人來報皇子們都已離開,魏紫吾才又帶著弟弟在庭院中玩耍。
“木丁,用走的,不能用跑!這是在宮裡,小心衝撞了貴人。”見木丁往林蔭下的水池那邊躥,魏紫吾趕緊追上去。
然而木丁已撞上一道身影。虧得對方反應快,拽住矮胖的小身影,木丁才沒有後倒坐個屁股墩。
魏紫吾一看,竟是顧見邃,她忙道:“木丁,快給太子殿下賠禮。”
木丁仰頭看看對方,太子殿下?他很快認了出來:“姐姐,這個人是上次摸……”
魏紫吾趕緊去捂他的嘴,斥道:“你不是答應姐姐要保密。”太子一下就笑出來。
木丁趕緊點頭,用魏紫吾在入宮前教他的口吻道:“木丁不是故意衝撞殿下。望殿下寬恕!”
顧見邃看看魏紫吾,才看向木丁,慢慢道:“無事。下回走路仔細著點,彆讓你姐姐到處追你。”
木丁道:“哦。”
魏紫吾看看太子,便也道:“多謝殿下。”她拉著弟弟就要走。
顧見邃卻道:“把木丁帶進殿裡交給你娘,我有事找你。”
太子的目光在對方身上流連。魏紫吾今日穿的是雪白紗質燈籠袖衫,袖口挑繡金線流雲,配著鵝黃與白色間褶的齊胸襦裙,裙擺曳地生姿,鬢旁彆了一朵粉紫色牡丹。一張雪玉臉龐,烏眸丹唇,實在比她發間的牡丹還要動人。哪裡舍得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