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然知道魏紫吾與淩夫人不是親生母女。不僅如此,木丁也不是魏嶢與淩夫人所生。她的事,他知道得遠比她想象的多……但不該由他來告訴她。
魏紫吾點頭,太子便放開了她,讓她去書案旁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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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太後的壽誕到了,倒是風和日麗,天如淺水,在初冬的雨後現出難得的清霽。
太後雖不是整壽,但皇帝曆來重孝,行宮處處是彩殿牌樓,慶典更是隆重熱鬨。
皇帝與同輩諸王先向太後祝壽。
接著,顧見邃身為顧家嫡長孫,帶領一眾孫輩、孫媳向太後叩拜,祈祝太後聖安,福壽永享。
蕭令拂看著走在最前的太子,男人穿著深藍色龍章袍,如楚峰般峻拔,太後單單叫了他上前說話,顧見邃與太後說話時,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陽光落在他的側顏上,勾勒出奪魂懾魄的剪影。她突然就想起她曾是怎樣地深深迷戀這個男人。
直到群臣賀壽後宴席開始,蕭令拂依舊小心地用目光追尋太子的身影……若是沒有魏紫吾,一開始就是她嫁給太子多好。
想到魏紫吾,蕭令拂下意識看對方一眼,誰知發現魏紫吾在看自己,蕭令拂驚得險些將麵前的茶水打翻。
魏紫吾淡淡收回視線,極輕地撇了撇嘴角。有些人都是有夫之婦了,不知道一直偷看彆人的丈夫做什麼。
這邊蕭令拂感觸良多,而在眾臣中心思就越發各異了。能到行宮參宴的宗室與官員,都極為敏銳。
誰都知道太後向來最維護太子,但太後的壽辰慶典,今次皇帝卻交由英王總辦,且辦得異彩紛呈,彆開生麵。太後娘娘臉上的笑容亦是真切的。
在場的自然都明白,皇帝從此次壽誕中透露的信息,在與幾位皇子選妃中透露的信息一致,都是偏向英王。
接下來皇帝的一個舉措,更是如驚雷般在大燕政局的深水下炸開,雖然是沉悶低啞的聲響,但水波卻被激起大浪。
壽宴第二日,皇帝便叫了顧見緒、蕭聞德等人至書房議事。議完後才對顧見緒道:“太後的壽誕慶典你辦得很好,朕十分滿意。太子手上事務眾多,且都督府的事處理起來不是朝夕的功夫。你身為兄長,也當多為朝廷分憂,便將南衙左右稟武衛交給你掌管吧。”
顧見緒聞言太陽穴突地一跳。書房裡有一瞬靜無聲息。顧見緒眯了眯眼,上前謝恩道:“謝父皇,兒臣定當儘心竭力,不負父皇所托。”
左右稟武衛是戍衛京城的十六衛之二,居中禦外,自然是真刀利劍的權柄。皇帝突然賜下兵權,對顧見緒而言,不啻於如虎添翼。皇帝看著顧見緒,心道他倒是也沉得住氣,又說了一會兒話,便讓對方退下了。
顧見緒出了書房,回頭看了看殿上在陽光下閃爍的琉璃瓦,冷笑兩聲,父皇不就是想利用他對付太子麼?隻有老五才是他親生的兒子似的。
這個消息一傳出,顧見緒自是權勢更盛,連蕭聞德也是對顧見緒愈發死心塌地,蕭令拂身為正妃,卻半分也感覺不到高興。
無論是太子,還是顧見緒,顧家的男人對魏紫吾的迷戀都像一根刺梗在她的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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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日,太後突然下令,養鳳池與養龍池不能同時使用。
蕭令拂與顧熙言一起聊天,顧熙言便道:“阿拂,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原來養鳳池與養龍池其實是相連的,但要潛入較深的水下,從岩石底下才能遊過去。一般人是過不去的。”
蕭令拂愣了一愣,也是,既是前朝開國帝後嬉水的地方,彆有洞天很正常。
顧熙言又道:“你說,皇祖母禁止兩個池子一起用,是不是和太子妃有關?”
蕭令拂道:“何以見得,我愚笨,願聽熙言解釋。”
顧熙言雖是從小與蕭令拂無話不談,這時也忍不住叮囑道:“這話我們兩個私下說說就是,可千萬不能到外頭說。你想想,她原本是天天去養鳳池的,結果我三哥一到行宮,她就不敢去了,這不是心虛是什麼?你說,她之前這麼天天過去,會不會其實是潛到了養龍池那邊……”
蕭令拂的心急劇跳動起來,顧熙言打住沒說了,但想也想得到,這意思就是懷疑,魏紫吾潛到了養龍池那邊與人幽會。
至於私會的是誰,蕭令拂立即想到了每天晚歸的顧見緒,隨即又想到顧見毓。既有這個心又有這個膽子的,恐怕隻有這兩個了。
但蕭令拂稍微冷靜下來,又覺得魏紫吾應該是沒有那樣大的膽量。論起來,魏紫吾從小怕男人不說,至今在宮中也是惟恐牽連到家人,行事可稱謹慎。真有可能做出這種幽會的事,怕是隻有幾個公主。
但她卻是說:“熙言說得有理。但是沒有證據……”
“是啊,這種私會的事,除非是捉了當場,否則都難有什麼證據。”顧熙言越想越覺得魏紫吾可能真是如此,無不惋惜前幾日不知道養鳳池還有這等奧秘。
蕭令拂腦中卻突然掠過一道男子的身影,是狄旭年。蕭令拂問:“熙言,你仍舊不願嫁去綏海是吧……”
顧熙言一怔:“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