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說話,宮外卻突然傳來吵鬨聲。竟是大燕嫁過來和親的公主顧熙言,吵著一定要見王後。
慕王後叫了人進來,問:“不知公主過來,是為了何事?”
顧熙言道:“母後來評評理!狄旭年在大燕求娶我的時候,對著我父皇可是將話說得好聽得很,可現在狄旭年是什麼意思?這樣多天了,連個照麵也不打!”顧熙言雖說心裡愛慕的人是寧績,但她的性格,也無法接受被這般漠視,對方竟連一次安也不來請。
慕王後便道:“公主放心,我會幫你規勸四王子。但公主也清楚,我隻是他的繼母,我的話,四王子也未必會聽。”
顧熙言又看了看這位王後,她覺得對方神色雖然有點冷,卻奇怪的並不叫人討厭,反而令人覺得對方本身就該如此,顧熙言便忍不住道:“我以前就想說,王後長得真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慕王後知道對方說的是魏紫吾,卻裝作不知,問:“哦?是何人?”
“是我的三嫂,也就是大燕的太子妃,你們的眉眼是在太像了。要不是我知道你們的身份,怕是要以為母後與她是姐妹呢。”
慕王後目光閃動,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世上相似的人很多。”
顧熙言離開後,慕王後獨自坐了一陣,顧熙言的話,令她更堅定想要親眼見一見魏紫吾的決心。
慕世宛便來到國君殿裡,除了狄治鏜本人,恰好對方最得力的兩個兒子都在。
狄旭庭、狄旭年行了禮,目光都落在剛到來的女子身上,連眼也舍不得眨一下。
狄治鏜今日一反之前病容,精神大好,連聲音也恢複了以往的渾厚剛毅,魁梧身形將慕世宛襯得纖柔苒弱,他虛扶著女子的肩走向自己的王位,問:“蕎蕎過來何事?”
慕世宛也不避諱狄家兩兄弟,反正他們終歸都會知道,便說出自己的來意。
狄家三個男人的神色頓時都變了。
狄治鏜看著慕世宛,聲音裡有一種難得對她顯露的壓迫,道:“蕎蕎,你終究是一國之後,怎能輕易離宮?”
慕世宛靜默片刻,道:“我隻是去確認魏紫吾是不是我的女兒,確認過後就會回來。”
狄治鏜還未說話,狄旭庭已發出冷笑,父王準許她養著那遇灩作為慰藉,已是毫無原則的縱容了,她倒好……
狄旭庭上前幾步道:“母後準備怎麼確認,莫非是準備直接去問魏嶢?你到底是想女兒還是想彆的人?怎麼,見魏嶢占了東突厥的地方,與綏海隻有一線之隔,母後這是按捺不住了?隻可惜,魏嶢心裡早就沒有……”
狄旭庭的話在一道耳光聲裡忽然而止,大殿裡安靜如一潭死水,狄旭庭慢慢抬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臉,盯著慕世宛。
慕王後微微低下頭,知道狄治鏜是不會鬆口了,沒有再說什麼,兀自轉身離開。
從頭到尾隻有狄旭年一句話也不曾說過,他一點也不似父兄的慍怒,反而在慕王後被氣走之後,嘴角勾了一抹笑。
待慕王後回到自己宮中,狄旭年很快跟了過去,求見不成,便在殿門前歎氣道:“我費儘心思為母後帶回遇灩,甚至還為此受了傷,母後卻不相信我,我真是難過。”
他停了停,又道:“不過,若是母後想離宮去見見太子妃,我仍然願意幫助母後達成心願。”
……
***
魏紫吾沒有想到,她在靈州伸長脖子盼來的,竟不止淩夫人一個人,還有自己的爹。
“爹!娘!”魏紫吾以為過來的隻有淩夫人,魏嶢的到來讓她意外不已,看到對方的一瞬,喜悅之情難以抑製。
那日倉促一彆,魏嶢終究還是不放心女兒,又跟過來看了看。畢竟魏紫吾現在是在賀顯綱的地方,而賀顯綱對自己的微妙敵意,魏嶢也很清楚。
魏嶢與淩夫人走上前朝太子行禮,道:“臣魏嶢參加殿下。臣思女心切,還望殿下原諒臣擅離職守。”
顧見邃扶住魏嶢,道:“嶽父不必多禮。”又虛扶淩夫人。
接著,淩夫人便牽了魏紫吾的手到一旁,低聲問:“婼婼,太子殿下現在可還有與你……做那事?”
魏紫吾領悟過來,微微臉紅道:“娘——當然沒有了。”
石總管特意囑咐了前三個月尤其需小心。顧見邃以往是最喜歡摟著她睡的,但她有孕以後,入睡時都保持著距離,不再有肢體交纏的姿勢。
“那就好。你跟娘還害什麼羞?”淩夫人微笑著捏了捏對方的臉蛋,她就是怕太子血氣方剛之年,一時把持不住。
因魏嶢是私自離職,太子與魏嶢會麵也是私下找的地方,避開了賀家的人。
顧見邃從前未曾私下與魏嶢多聯係,便是不想讓魏嶢覺得,他是為了對方手裡的兵權,才要娶他的女兒。但現在,兩個男人於公於私,有些事情都是必須要談一談了。
魏嶢不能待太久,他離開前,淩夫人私下道:“侯爺,我看婼婼,是真的很喜歡太子。”
魏嶢沒有說話,太子這樣的人物,又是有意俘獲魏紫吾的心,她這麼個小女孩哪裡逃得掉。過一會兒魏嶢才道:“為我照顧好她。”
淩夫人看看魏嶢,男人英俊得任何時候叫人看了都會心跳神眩的麵容隱在陰影中,眼底掩藏的野心和離開女兒的一絲憂鬱,更是令這個男人的魅力無以複加,足以致命。
淩夫人收回目光,定神道:“侯爺放心,屬下定會對婼婼以命相護。”她知道,在外人看來,魏嶢向來是說一不二強勢冷酷,偏偏又行事縝密,令人難尋把柄,因此連皇帝也忌憚。
她也知道,能讓魏嶢做出改變和退讓的,僅有那個女人和對方給他生的女兒。她身為屬下,也隻忠誠、本分和克製,才能被對方允許以“妻子”的名義留在他身邊。而她是真的喜愛魏紫吾,這樣多年,也是真的把對方當自己親生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