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世宛站在暗處,道:“魏都護, 我們分開走吧。”她想就此與魏嶢分道揚鑣, 按照自己的原定計劃,走暗道離宮。
她準備了三條暗道, 有兩條是故意透露出去,迷惑狄家父子的。真正逃離的是最後一條。
魏嶢卻不同意,道:“你那暗道多半已被狄旭年知道, 走進去,我們隻能束手就擒。”又道:“跟我走。”
魏嶢壓根不給慕世宛猶豫選擇的時間, 點了火把一丟, 火光頓時大盛,慕世宛手臂一緊,魏嶢已半是強迫地帶走她。
慕世宛清楚, 落在魏嶢手上總比落在狄旭年手上的好。他將她關在都護府那些日, 至多就是一張嘴討厭了些,沒有對她動手動腳過。而狄旭年, 她一想到對方看自己的眼神都覺得後背發寒。何況她還要去找自己的女兒魏紫吾。便聽從魏嶢的意見,任他帶著自己離開。
魏嶢果然是早有準備, 仿佛早將綏海王宮的地圖和布防圖爛熟於心一般, 帶著她抄捷徑, 很快就來到靠近王城南門的一處宮牆。
“站住——”狄旭年帶著一大隊侍衛從宮道縱馬疾馳而來。他身後的□□手更是搭箭在弦, 隨時準備朝魏嶢一行人射出。
魏嶢早已派人拖住狄旭年, 沒想到對方還是這樣快趕來。他讓韓頌帶著慕世宛翻牆而出, 先行離去。自己抽出先前在一名侍衛身上奪來的佩刀, 刀光閃過,擋下一排疾射而來的箭矢。魏嶢慣於在箭矢如雨的交兵中保命,這麼點人射出的弓箭他壓根沒放在眼裡。
魏嶢冷笑道:“狄旭年,你先收拾好綏海的爛攤子,再想女人的好。”
狄旭年眼裡蒙著陰翳,這畢竟是綏海王宮,他的本營,居然讓魏嶢動了手腳,已夠他慍怒的了,沒想到魏嶢還敢狂妄挑釁。
此時,一名將領急匆匆來到狄旭年身旁,低聲說了幾句,狄旭年麵色微變。竟是魏嶢的大軍抵達綏海邊境,發生了激烈交鋒,探子回報,怕是有十五萬之眾。哥寧城難以抵擋,已經失守。
“戰場見。”魏嶢乘著狄旭年怔愣的那一瞬,腳尖點著宮牆而上,留下簡短的三個字。起落之間,已然消失在夜色中。
***
淩夫人回到房間時,渾身似被抽走所有力氣,她沒有想到,她的一切身份,連她的後路,太子也一清二楚。還有她的親妹妹淩疏桐,對方早已有了魏嶢給的新身份,成為嫁人生子多年的滄州長史夫人,這些都讓太子查得清楚。
若是這樣,太子會不知道她和顧見緒交易的事嗎?很難。就像太子所說,他至今沒有讓她無端消失,純粹是為著太子妃的緣故。
但是太子卻安排她暫時離開魏紫吾。淩夫人渾身有微微的癱軟,靠在門邊喘氣。
她承認,自己的確是憎恨慕世宛,但是對魏嶢和魏紫吾父女,自認從來隻有維護之心。雖然連魏紫吾也覺得她不該聯係顧見緒,但她的確是為了想給女兒多找一條後路。從太子的角度來說,她的確是自私不近人情,但母愛本來就是自私的啊,首先想到的隻能是自己的孩子。
看看寧績的娘,是如何為了寧績的前程拒絕她家紫吾的。看看魏貴妃,是如何為了顧見緒的前途毀掉和魏紫吾的婚約。誰家不是這樣呢?她隻是讓女兒極少地給顧見緒一點甜頭,就換來顧見緒許的皇後之位,還能幫她做事,有什麼不對。
果然,顧見緒現在不是登基了麼?
慕世宛怎麼有顏麵來認婼婼?她難道想讓婼婼背負上私生女的名聲?淩夫人緊緊將手握成拳,自己該怎麼辦呢……
而另一邊,魏紫吾好奇地看著太子,問:“殿下,你與我娘單獨說什麼來著,還不讓我聽?”
顧見邃道:“你在滄州的姨母生了重病,來信想讓嶽母去看看她,我擔心你舍不得嶽母,先單獨問問她的意思。”
魏紫吾道:“我姨母重病?那母親便去看看姨母吧,她也沒有彆的親人了。我身邊人多,有人照顧,沒事的。”
“我也是這個意思。我已經告訴嶽母了,讓她隻管安心地去。馬車也給她備好了。”顧見邃又道:“婼婼,我明日就要回京一趟。”
“回京?是處理顧見緒的事情麼……”
“不錯。”他握著她的手,道:“你等著我回來接你,接你回京做皇後……”
魏紫吾現在擔心的自然不是皇後之位,而是擔心太子的安全。她本想請求同行,但她知道,太子肯定不會同意。隻得道:“那你一定要小心。”
顧見邃知道魏紫吾擔憂的是什麼,道:“婼婼,你還不相信自己的夫君麼?你放心,西突厥那樣凶悍,夫君也打下來了,何況是京城禁軍。”而且,北衙軍中還有他的人。
魏紫吾便不再說什麼,隻將自己靠進他懷裡,近來聚少離多,自然是不舍的。她知道他又要經曆一場大戰,難免心疼對方。本就是嫡長子,卻因著皇帝莫名其妙的偏心,徒惹出許多事情,讓他還得靠自己打江山。
此時夜也深了,她想著太子明早就要離開,突然道:“殿下,你那天說的,要不我們試試吧……”
“那天說的?”太子一時沒往那方麵想。
“就是前兩天,你幫我按摩完之後,我見你難受,你說想要我,幫……”魏紫吾說得語無倫次,吞吞吐吐。
顧見邃看她這漲紅臉的模樣,還沒聽完就明白了,目光立即落到魏紫吾紅潤嬌嫩的小嘴上。
自認為能遊刃有餘掌控任何場麵的太子,有那麼一會兒,什麼反應也沒有地立著。魏紫吾以為太子會很是激動,畢竟他應該是暗暗想很久了。但誰知這個人是越激動,麵上越是不顯,動作越是穩重。
但顧見邃也怕魏紫吾反悔,立即道:“那,夫君這就去洗洗。”
魏紫吾看著他這一身嶄新換的衣裳,連褶子都還沒出來,道:“你不是才洗過?”
“唔,也是。”顧見邃這才發現自己竟緊張得連才浴過身也忘記了。畢竟是他心中向往了許久才得到的小仙女,竟然提出這種要求,他哪有不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