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比賽(2 / 2)

慕之雲對這些沒興趣,班上她也不認識幾個人,但是沒想到除了閆新月周敏以外,還有好幾個同學也主動過來請她寫一頁,基本都是之前慕之雲給人家講過題的。

慕之雲雖然覺得有些耽誤時間,但到底沒有拒絕,也學著其他人的模樣,留了幾句酸裡吧唧的胡話,彆人看著還挺高興。

雖然慕之雲是真不理解,這些東西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你真不要畢業本?”閆新月還特地來問過她,“我這裡正好還有一本空白的,送給你,不過我要在第一頁留言。”

“說得好像我沒空白的一樣,”周敏白了她一眼,又對慕之雲說,“我也要在第一頁留言,可不能輸給閆新月。”

這兩個小姑娘雖然已經和好了,可還是經常會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爭執起來,慕之雲其實也搞不懂她們究竟在爭什麼。

慕之雲不喜歡那些五顏六色的本子,又看這兩人實在殷勤,就乾脆拿出一本乾淨的空白本:“就用這個吧,你們要想的話就都在第一頁寫,誰都不落下。”

然後,她手裡的本子就被一把搶了去,周敏和閆新月又開始打打鬨鬨起來,搶著要在本子上第一個寫。

看這兩人鬨去了,慕之雲反而鬆了一口氣——她耳朵邊上可終於能清淨一會了。

這時候,王老虎又走過來,坐在愛徒旁邊,關心的低聲問道:“怎麼樣?有沒有信心?可彆再說什麼重在參與了,我還想讓你拿個一等獎回來呢。”

慕之雲還沒來得及說話,坐在後麵的張老師就哼笑了一聲:“王老師,您這要求可太高了,我記得這個學生是才進的集訓班吧,她要是在中年級組還有點希望,可放在高年級組,市裡強手如雲的,可就排不上號嘍。”

說這話的正是四年一班的班主任張老師,她也是這次跟隊的老師之一,從還沒上車開始,她就對慕之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怎麼都看不慣。

這麼一個鄉下丫頭,憑什麼被王老師這麼看中,再說了,就算她真有幾分本事,那也是先分到她們班的,原本該在中年級組參加比賽。

張老師也說不清,她是更希望慕之雲有本事,還是空頭架子鬨得歡,不管怎麼樣,怎麼都感覺輸了那狐狸精一頭。

胡老師這回也一起來了,不過沒和張老師坐在一塊兒,這時候正坐在車的後排,捂著嘴偷笑,也懶得說什麼。

有什麼好說的呢,反正看到張老師氣不順,她的氣就順了。

慕之雲也是一樣的。

她淡淡的回頭看了一眼說酸話的張老師,又對王老虎說:“當然有信心,我就怕題目太簡單,做得沒意思。”

“喲這信心高的,怕要戳破了天。”張老師在後頭又說了一句酸話,也沒做聲了。

就算升到集訓班去,她還是看不慣這鄉下丫頭,這性子也太傲了,也不知道逞個什麼能。

張老師沒把慕之雲的話當真,王老虎卻高興壞了,他撫著蒲扇大的手掌笑:“那感情好,你要是真得了頭等獎,我保你能上附中,到時候咱們就繼續做師徒。”

王老虎嚴格來說並不是四小的老師,而是校長特意請過來的能人,他原本是附中的奧數帶隊老師,但是因為脾氣太臭跟那邊的校長搞砸了關係,乾脆停薪留職跑到這邊來教小學生了,不過附中上個月換了個新校長,應該是聽說過王老虎的名頭,還提了東西上門,想把王老虎給重新請回去。

王老虎也不是不願意回去,不過還是說等帶完這屆學生再說。

王老虎不是一個喜歡徇私的人,要是慕之雲的成績一般,他也不好意思開這個口,可要是這學生真拿到了頭等獎,他拍著桌子都要把這個學生帶過去。

“還有你們也是,”王老師指著這幫潑猴道,“要是你們也有人拿到迎夏杯的頭等獎,附中敞開大門歡迎你,也不用寫什麼畢業本了,到時候咱們繼續當師徒。”

迎夏杯的頭等獎沒有名額限製,隻要拿到95分以上就算,但就算對這群平時考試經常拿雙百分甚至三百分的學生來說,迎夏杯的試題,難度依然相當不同尋常。

他這也是偷偷取了一個巧,畢竟附中雖然在城裡算好學校,可好學校又不止這一所,但凡有學生能拿到這個頭等獎的,全都被各個學校搶瘋了,哪裡還會等他在這裡說。

不過四小離附中很近,也算是一個比較突出的優點,畢竟早上多睡一會兒覺,無論對大人還是孩子來說,都異常重要。

集訓班這群孩子,多半也住在附近這一片,有些本來就能分進附中,也不覺得怎麼樣,可也有幾個恰好分在其他不太好的中學的,聽到王老虎的話,還是露出了十分的向往。

比如周敏就是一個。

附中也是重點中學,離她家還近,隻可惜她家那個片區恰好不屬於附中就近入學的範圍,要是按政策,她就不得不去另一所差得多的學校上學,這也是周敏的父母削尖腦袋想讓孩子在比賽中出成績的原因。

他們也不指望周敏能拿什麼頭獎,隻要能拿個二等獎三等獎,就有希望進另一所重點中學,當然不如附中好,可比分配的那一所又強得多。

也隻能感歎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誰都希望幫自己的孩子拿到更好的資源,享受更好的教育,可人這麼多,學位又有限,也就隻能打破腦子去搶了。

慕之雲……對這些壓根沒什麼概念。

他們家對應的學校也不大好,但是幾個長輩甚至都不知道她已經進了集訓班,以為慕之雲還在四年級讀呢,離畢業還早。

再說了,成績一般的孩子也沒必要去爭那個重點中學的名額,踏踏實實進一般中學,認真念書,說不定反而比跟那群出類拔萃的孩子去比,來得還實惠一些。

至少,慕清還有慕家二老都是這麼想的:隻要孩子平平安安的,就什麼都好。

他們並不知道,慕之雲參加的那個所謂簡簡單單的數學比賽,其實就是現在萬眾矚目的迎夏杯。

慕清的單位裡,也有一個家裡有比賽的孩子,這天實驗室周末加班,那人還說要早點回去,能正好趕上孩子從賽場出來。

慕清一邊折騰著試管,一邊順嘴說:“我家孩子也說今天有個比賽,不過她說那比賽挺簡單,可具體怎麼回事也沒細說。”

“那跟我們家孩子肯定不是一個比賽,”那個家長驕傲的說,“我們家孩子參加的是迎夏杯,要是比得好拿了獎,是能被重點班特招的。”

他們家孩子也是今年上初中,分到的學校還不錯,雖然如此,在絕大多數家長眼裡,重點班和平行班依然有著天差地彆的不同。

事實也確實如此,重點班的孩子很容易就一路領先,進更好的高中,然後考更好的大學,雖然究竟是學校好還是孩子本身天賦出眾,就跟雞生蛋還是蛋生雞一樣說不清楚,可不管怎麼樣吧,進重點班總歸是個證明,證明自家孩子就是比彆人的孩子聰明有本事。

這個同事人倒不壞,但是麵對本來樣樣比她強的慕清,在孩子身上取得一點虛榮,依然是一件美滋滋的事,她不由自主就多說了幾句:誇自己孩子努力,聰明成績又好,才被學校推薦進入集訓班,一邊準備比賽,一邊試著衝一衝重點班。

慕清認認真真聽著,不時點點頭,還跟她取一取育兒經。

以前,單位裡最高高在上的女神可從來就不是這畫風,單位裡但凡議論起養兒教女的事,她從來不會摻和——其他人也知道她的隱痛,不會隨便在她麵前提這些。

可是現在,女神走下凡間,高高興興說說孩子聊聊考試,終於有一種從冰冷的石雕化為人的鮮活感,那如鋒刃般的美也漸漸軟化下來,程璋在邊上看著,不由自主又紅了臉。

他結結巴巴試圖搭話:“穆老師的孩子也很不錯的,她說不定也是去參加這次比賽呢。”

“那也該是中年級組吧,”另一個同事又說,“中年級組的名次含金量不如高年級的高,題目也簡單些,不過孩子要真能得了獎,自信心足了,學習意願也能提高一截,我們家孩子就是,他前年參加的中年級組比賽,拿了一個二等獎,後來做試卷都更積極了。”

這些媽媽們,就算一個個在單位都是女強人,可一旦說起孩子,還是忍不住化身成為嘮嘮叨叨的中年婦女。

不過慕清是一個例外,她既不嘮叨,看上去也異常年輕,這時候臉上含著笑,偶爾接兩句同事的話,看起來……更好看了。

程璋通紅著一張臉,強迫自己收回了目光。

穆老師就跟他心裡的女神一樣,而女神,是容不得凡人輕易褻瀆的。

這時候,慕清表麵上雖然淡淡的,其實心底也在琢磨,是不是也應該跟這個同事一樣,去接一接孩子。

就算那比賽再簡單,這畢竟也是慕之雲第一次參加比賽,她這個做母親的,無論如何也不應該錯過這麼重要的時刻。

隻可惜她當時沒有細問,也不知道孩子在哪裡比賽,接都不好接。

不過慕清是個行動派,既然想起這件事,便直接把電話打到孩子學校去問了,今天雖然是周末,辦公室還有老師在加班,不過那老師不知道慕之雲是誰,聽到這個家長的問話,對方想了想:“今天的比賽,那就隻有在東城區進行的迎夏杯了。”

慕清又問了地址,也是湊巧,跟她那個同事的孩子就在同一個地方比。

那同事很驚喜的笑:“也是巧了,既然這樣,咱們就一起去接孩子吧,學校雖然答應把孩子送回來,但我想著還是直接帶他去吃一頓大餐,也犒勞犒勞這段時間的辛苦。”

慕清覺得這位同事說的很有道理。

雖然好像也沒看出女兒學習哪裡辛苦了,但是她最近做那個木凳子,倒確實是異常艱辛,反反複複返了好幾遍的工,她這個做媽的,嘴上雖然不說,看在眼裡,還是十分心疼的。

那個同事也很熱情:“你家孩子也還沒去過西餐廳吧?要不要一起過去?我就是準備帶著我家那孩子開開洋葷,也算增加點見識。”

她知道慕清在國外留過學,手裡又很闊綽,才開的這個口。

對絕大多數普通家庭來說,去西餐廳依然是一個相當奢侈的選擇。

果不其然,慕清很爽快的點點頭:“好呀,到時候一起去。”

因為要去接孩子,那個同事早早就托人借了車,慕清也上車一起過去,一路上,兩個人依然在說孩子的事。

說到後來,這個同事忍不住歎著氣笑:“我還以為,就算是把孩子找回來了,你跟我們也是不一樣的呢。”

慕清奇怪:“有什麼不一樣的?”

“就總覺得……”那個同事想了想,“仙氣更足一些,不像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滿身的煙火氣。”

慕清都忍不住笑起來:“哪裡有什麼仙氣呢,不也一樣吃飯睡覺,還時不時頭疼孩子的輔導該怎麼辦。”

“你也煩惱這個啊?”那同事很驚喜的問,“我還以為像慕工這麼厲害的人,教起孩子來肯定是一把好手呢。”

一說起這個,慕清也隻能露出一臉一言難儘的表情,這兩個原本客客氣氣但關係有些疏遠的同事,反而因為孩子拉近了不少關係。

90年代末的大街上,小車已經漸漸多了起來,但除了上下班高峰期和節假日,堵車依然不算一件很常見的事。

她們坐的車子今天就開得很順暢,不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等到了這裡,慕清頭一眼看見的,就是裡三層外三層的家長,都在焦急的等待著孩子出來。

旁邊另一群家長也在議論這個迎夏杯,有說這個比賽難度如何高的,也有說頭等獎含金量如何大的,總而言之,這是小學階段,一般孩子夠得著的,最好的一塊敲門磚。

慕清忽然對雲雲是不是在這裡參加比賽,又沒有那麼大的自信了。

她倒也沒懷疑孩子說謊,而是想著,要萬一是那老師弄錯了呢?

在她心目中,雲雲當然是哪裡都好,但不可否認的是,因為之前幾年的耽誤,孩子的學習成績肯定是受到了影響,就算孩子腦子再聰明,也不可能這麼快追上來,還能參加隻有頂尖孩子才能參加的比賽。

剛才她同事也說了,就算中年級的比賽容易些,可也隻有那些在課內學有餘力,出類拔萃的孩子才能參加這個比賽。

雲雲……似乎是在手工上更有天賦一點?

這也是這幾天慕之雲專心沉浸在圖紙上,給慕家人帶來的錯覺。

慕清的同事不知道她心裡的患得患失,還在踮著腳看賽場的大門口。

“出來了出來了,有個孩子出來了,怎麼做得這麼快,考試才開始半個來鐘頭吧,這孩子該不會就是過來走個過場的吧?”有人嘟嘟囔囔。

慕清卻一眼就看到她的女兒,正施施然從比賽的大門口走出來,她還沒來得及走上前去,雲雲就被一個牛高馬大看著像老師模樣的人攔住,似乎在問她考得怎麼樣。

慕清的同事沒認出那個就是雲雲,也在搖頭:“這麼快就出來,估計是看題目太難,放棄考試了。”

其他絕大多數人都是這麼想的,除了王老虎。

這個嗓門大得出奇的老師,難得主動放低了音量,搓著手,一臉期待的看著慕之雲:“怎麼樣?信心是不是還跟你進賽場之前一樣足?”

慕之雲卻遺憾的搖搖頭。

王老虎一愣,邊上聽不清楚兩人對話的家長也覺得,這孩子比賽肯定砸鍋了。

誰知道,慕之雲隻是對王老虎說:“這題目實在太簡單了,做得一點都不過癮。”

王老虎忍不住嗬嗬的樂起來,重新抬高了音量:“行,等回去以後我再給你多布置幾套題,讓你做個儘興。”

隻不過這話在彆人耳朵裡,就理解成了孩子考得不好,回去要加強訓練的意思了。

慕清也是這麼理解的。

她這時候已經快步走了過來,就聽到了王老虎一個話尾,眉頭微微一擰,對著女兒招招手,叫了一聲“雲雲”。

慕之雲這時候才意外發現,媽媽竟然也來了。

她歡呼一聲,直接就鑽到媽媽的懷裡去了。

王老虎看到慕之雲的家長也來了,還是這麼一位漂亮的女士,撓著後腦勺嘿嘿的傻笑,不過剛才慕清聽說這人要給女兒布置一大堆的試卷,本能有些不喜歡,隻客套的衝老師點點頭,又低聲問女兒:“你現在考完能走了嗎?為了慶賀你第一次參加比賽,媽媽今天帶你去西餐廳吃大餐,好好犒勞犒勞你。”

慕之雲平時也是冷冷淡淡的,隻在媽媽這裡顯得活潑一點,她高興的睜大眼睛,用力點點頭,牽著媽媽的手就想走。

不過兩人又被王老虎喊住了,他先是好好在慕清麵前狠狠誇了一通自己的得意愛徒,又說:“這回慕同學肯定是能得獎的,但是眼看著孩子就要小學畢業了,你們有沒有幫她確定好心儀的學校?我覺得附中就很不錯嘛,學校好,距離又近,每天多睡幾個小時覺,對孩子的身體也有好處。”

慕清:……?

她女兒不是還在讀四年級嘛,怎麼這麼快就要開始考慮升學的問題了?這是不是也太急了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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