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微知著。
從這份著眼於基層員工的報告中,宋維揚隻看出了三個危險信號。
第一,官僚作風嚴重。
神州科技強調服從性,上級下達的命令,有條件要執行,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執行,而且還必須保質保量的完成!
這個出發點是好的,但常年累積下來,部門主管的權利越來越大,出現了一種“唯上”的風氣。各級領導享受到發號施令的快感,變得越來越聽不進去異見,而員工如果有更好的想法,但跟領導意見相背時,也是不敢說出來的。
因為說出不同方案,隻可能出現兩個結果。第一,被領導采納了,但卻讓領導不高興。第二,沒有被領導采納,同樣讓領導不高興。
“唯上”的官僚作風,嚴重影響了神州科技的創造力,員工的主觀能動性很難發揮!
第二,工作展開遲緩。
由於前些年出現不少貪汙**現象,沈複興做了一次大刀闊斧的改革,使用分權製衡的管理方式。這樣確實可以減少**,還能讓公司決策更穩妥,但難免矯枉過正。再加上矩陣式運作,那管理結構簡直如同蜘蛛網。
決定做一個項目之前,要向無數個部門彙報。每個部門,又是一堆人在討論。這些部門上邊,還會有好幾個大佬,每個大佬的想法又不可能相同。
如果有人策劃了一個非常有前景的新產品,那他必須說服所有的相關部門,必須說服所有的相關大佬。一旦有哪個部門,哪位大佬提出異議,就必須進行重複討論,時間跨度有可能是半年,甚至一年以上,到那時早就失去了市場先機。
搞定那麼多部門、那麼多大佬,常常讓提出好想法的部門,在前期協調時就已經精疲力儘。漸漸的,大家就懶得創新了,都是模仿市麵上的熱賣產品,又或者是在原有產品上進行優化,因為這種項目更容易獲得通過。
難怪最近兩年來,除了宋維揚提出的“兒童電話手表”之外,神州科技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創新型新產品。
估計有許多好的想法,在溝通階段就被斃掉了,又或者還在漫漫無期的討論當中!
幸好,當初讓沈複興學習華為的時候,宋維揚堅決反對模仿其工號文化。
否則神州科技的大企業病又要多一條——論資排輩。
論資排輩現象在任何單位都有,但2007年以前的華為尤為嚴重,甚至到了讓任總不得不更換自己工號的地步。
每個華為員工入職的時候,都有屬於自己的工號,入職越早工號越小。長期下來,便出現以工號為尊的情況,工號小的員工走路都特麼帶風。有時候談工作,談到僵持階段,直接用工號來壓人。新人遇到老工號的前輩,也得伏低做小,否則就會被排斥打壓。擁有老工號的員工,升職加薪也更容易,有能力的新人經常被工號壓著坐冷板凳。
2007年,新的《勞動合同法》即將出爐,華為想要規避新合同法的限製。便讓老員工主動辭職,工齡買斷清零,然後以新員工的身份重新競聘上崗。
當時鬨出很大的輿論,社會紛紛指責華為不尊重員工利益,鑽了法律的空子,是典型的黑心企業——因為新合同法規定,10年工齡以上的員工,沒有特殊原因不得辭退,員工可以要求簽署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而華為采取的規避措施,則讓所有員工的工齡都無法超過10年。
那時的華為還沒塑成金身,各路媒體一擁而上,可謂萬人唾罵。
但華為內部呢?
員工們對買斷工齡、回爐上崗的做法舉雙手支持,因為華為買斷工齡給的錢太多了,無異於讓每個老員工都發了一筆橫財,而老員工回爐也讓新員工升遷的機會變多了。
當然,也有不少員工對此心裡抵觸,但他們抵觸的不是工齡被清零,而是埋怨自己的老工號沒了,在回爐時換成了新工號……這跟5位數QQ號被盜差不多,而且不僅是麵子問題,還有許多老工號帶來的隱性權利也沒啦。
任總一直想處理工號文化帶來的負麵影響,但反對改革的人太多,總是找不到機會,終於借助新合同法的頒布來實現,否則這將變成華為一個老大難的頑疾。
沈複興覺得華為的工號文化很先進,能夠極大提高企業的凝聚力,讓員工對公司有著特殊的歸屬感,想直接照搬進神州科技內部,卻被宋維揚給一票否決。
工號帶來的不僅是凝聚力,還有隱性特權!
這是一柄雙刃劍,可以讓企業在初創階段戰鬥力驚人,又會在企業壯大之後瘋狂拖後腿。製度都無法解決,因為變的是利益和人心。老工號大部分都當了領導,即便彼此有矛盾也會抱團,形成了一個新的利益階層。即便不考慮利益,隻考慮情感,也會優先照顧工號更老的員工。長此以往,一層一層下來,能把新工號的員工壓得喘不過氣,然後他們再去壓工號更新的員工。
宋維揚再次詳細閱覽了沈勰的回報,從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當中,歸納總結真正需要改變的現狀。
加班文化什麼的,宋維揚暫時懶得去動,因為對他而言這並非棘手問題。
官僚作風,短時間內也無法改變。
精簡部門,讓管理更扁平化一些,這才是當務之急!即便這樣做將增大管理層貪腐的幾率,但沒有什麼事情是兩全其美的,隻能兩害相權取其輕。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