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2 / 2)

他走在宮道內,難得今日停了雨,隻有道邊還殘著些水痕。

今日,太子怕是沒空來勸學殿。

莫驚春深呼一口氣,莫名有些不安。

待他被引到勸學殿時,剛在門外,就看到裡麵熟悉的身影。

莫驚春下意識顫了下身子,硬著頭皮走了進去,“殿下今日卻是早了些。”

公冶啟長身而立,俊美非凡。

太子朝服穿在他身上,風姿神貌,如珠玉在側。

他背過身來,似笑非笑,“孤倒是覺得,夫子不太歡迎。”

莫驚春立在門邊,心下歎氣,“殿下,臣愛顏麵,更遵禮數,您一而再,再而三……那般行事,臣心中鬱鬱豈非正常?”

彆的且先不說,太子這剝衣摸兔的行為實在太過自然。

公冶啟挑眉,像是沒想到莫驚春居然會這般誠實,心念一動,思及己身曾言道的話語,“夫子這是打算對孤誠懇相待了?”

莫驚春肅然,“臣一貫對太子誠懇。”

公冶啟眼神擦過莫驚春肅穆的眉眼,他這話倒是不錯,一直以來,莫驚春在太傅裡頭都是如此,雖然沉默寡言並不多話,但被問及卻也不會隱藏不答。

“夫子,坐下說話罷。”

東宮主動開口,莫驚春自然不會去觸黴頭,兩人相對著坐下,太子麵上才慢慢浮現焦躁。

莫驚春現今入內,隻是應了皇帝那句一切如常的詔令,東宮之所以在此,也是為了順應永寧帝,也沒哪個是真的為了教學讀書而來。

莫驚春謹慎,看太子沉悶,自不會在這時候去說些什麼忠言逆耳的話。

“……若孤說,每每與夫子相交,遇那新奇之事,心中抑鬱便解,夫子會信上多少?”公冶啟屈指敲在桌上,不緊不慢的一個個脆響,讓莫驚春頭皮發麻。

莫驚春:“殿下隻是對那些稀奇事感到好奇。”

公冶啟斜睨他一眼,淡笑著說道:“夫子看來對自己沒什麼期待。”

莫驚春感覺他們現在的對話太過普通尋常,以至於不該是他和太子之間會有的交談,隻是太子還在問,他便需要答。

“臣在勸學殿兩年有餘,與殿下一直合不來。臣自知枯燥無味,若非……也不會引起殿下注意。殿下至今都不曾發罪臣,也不曾向旁人告知,臣下已經感激不儘。”

他苦澀地說道。

這正是莫驚春同樣無法憎惡太子的緣由。

莫驚春自然可以將一切全部都賴給太子,畢竟那精怪是為他而來,懲罰也是為他而來。可是莫驚春到底不是這般人,精怪所謂的外力都與太子無關,他並不清楚,便也沒有所謂對錯。

而在洞察了莫驚春的隱秘後,太子最初除了好奇的舉動,並無過分緊逼,也從未向旁人尤其是陛下談及此事。

隻是到了最近兩次……莫驚春的臉色不由得一白。

公冶啟不以為意,隨性地說道:“天下第二個長著兔尾的人或許難尋,但是再找一個有趣的人還難嗎?”

莫驚春一頓,隻見太子帶出一個肆意任性的笑容。

“孤看中的隻是你。”

摒去夫子的代稱,獨獨一個“你”字。

莫驚春驀然心口狂跳。

太子這半日的心情還算不錯,雖然也有些壓抑,但還算理智,甚至還讀了點書。隻是午間,在莫驚春與太子一同吃午膳的時候,仿佛昨日再現,劉昊臉色蒼白地出現在門外,“殿下,陛下召您過去。”

時隔數日,與先前的狂喜不同,劉昊此刻的蒼白尤為突兀。

太子和莫驚春都是敏銳之人,心下登時泛起不祥的征兆。太子三兩步跨出門去,立在門口回望,“夫子,你也去。”

他語氣之果斷,就連莫驚春都來不及細思,便立刻跳起來跟在東宮一行人的身後。

沒有先前危險精銳的侍衛跟從,跟在太子身旁的都是以往東宮的侍從,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從前,太子之前的欲狂瘋癲是在夢裡。但是此刻一步步趕往長樂宮的驚慌,卻是難以消弭。

劉昊向來穩重,最近兩次失態,都是在勸學殿。

而每一次,都與永寧帝醒來有關。

隻是上一次是好消息,這一次……

長樂宮的宮人進進出出,太醫們在偏殿聚著如喪考妣。再多的湯藥灌下去都無濟於事,皇帝已經到了油儘燈枯的時候,再多的拖延也是痛苦。

他們今日一直在商議,直到午時,他們絕望地發現即便再拖,也隻能再拖上幾日的時候,一直安靜不說話的老太醫拍板下了決斷。

施針。

老太醫不是太醫,他是禦醫。

隻是永寧帝喜歡這麼叫他,宮內上下,也便稱他為老太醫。

老太醫的醫術是太醫院的頂尖,他說施針,那便是施針。

“可這一針下去,陛下雖然會醒,卻也……”

有機靈的太醫心下惶然。

老太醫麵沉如水,親自入殿施針。

他自是知曉其中的危險,隻不過帝王早早就將這事囑咐於他,“到了回天乏術之時,再替寡人爭得片刻清明罷。”

等永寧帝看到老太醫滿頭大汗立在床邊收針的時候,他便知道時辰到了。

他動了動,居然還有力氣自己坐起來。

渾身上下是多年來不曾有過的舒適有力,在宮人端來湯粥時,他還吃下了幾口。

皇後是第一個趕到的,第二個是太子。

永寧帝抬手招了招,笑著說道:“站那麼遠作甚?”

宮外的皇子與宮內的公主紛紛趕到,哭作一團,並有接了旨意口諭的王爺重臣們紛紛入宮,不多時就將整個長樂宮正殿都擠得滿當。

莫驚春的身份本來不夠出現在這裡,甚至頂多站在外頭的明堂,卻因為是太子帶他過來,不得已站在了次間與梢間的交界,隱約能夠看到坐在龍床的永寧帝,與底下跪倒一片的皇子皇女,還有好些躬腰立著的王爺老臣。

鬨哄哄一團,仿佛這不是人間之悲哀,而是最大的利益場。

哭聲裡,擠滿了荒蕪的情緒。

“夠了!”

暴戾的聲音驚起,梢間氣氛猛地一沉。

是太子。

太子高大的身影立在床邊,如同一道隱入黑暗的影子。先前他一直不說話,整個寢房隻能聽到無儘嘈雜。

永寧帝站了起來,甚至不用人攙扶就能自己走動,他拍了拍太子的肩膀,淡淡說道:“該說的事情,我先前便已經同諸位言明,日後大統交給太子,我很是放心。”他這話似乎意有所指,停在某幾個老臣身上,而後才慢慢地朝著窗邊走。

莫驚春心下一跳,他站定的位置正好是在窗邊。

永寧帝看了他一眼,溫和一笑,去推開了窗。

永寧帝果然和太子是父子一脈相承,總有些細節讓人恍然發覺他們果真血脈相連。他看著窗外晴朗的天色,“好天,好景。”

他歎道。

“我去後,百姓不必服喪,再三日,便不必禁樂禁屠宰。一切從簡,隨他們去罷。”永寧帝哈哈大笑,“我這般人已經僥幸活得這把年紀,便不必給活人添亂了。”

他朗聲大笑,背手望天。

而後,永寧帝仿佛慢慢坐倒了下來。

莫驚春一驚,立刻伸手去扶。永寧帝的身體軟綿綿地栽倒在他懷裡,卻沉得他一個踉蹌,險些抱不住他。

耳邊有各種尖叫亂聲,莫驚春卻隻感到寒意從腳底竄上來。

人隻要還清醒著就不可能渾身泄力,這般冷硬沉重的感覺,唯有……他的手指停在永寧帝的鼻間,與另外一隻冰涼的大手幾乎同時頓住。

倏地,那大手抽了回去,像是神經質顫抖了一下。

莫驚春慢慢看去,正是太子孤寂冷漠的眼,他仿佛看到無儘濃黑裡的一點猩紅,下一刻太子彆開臉,冷硬地說道:“父皇賓天。”

短短四字,他說得又輕又快。

莫驚春卻覺得仿佛用儘了公冶啟所有的力氣。

猛然爆發的哭鬨與吵雜聲一處,這時候就連太子也沒說什麼,隻是回身親自將永寧帝抱起,再重新安放到寢床上。

皇後哭得不成模樣,被鳳儀女官勉強扶住,正撫著胸口生疼。

下頭的宮妃皇子皇女更不必說,倒是真情流露。

永寧帝這個人或許算不得公正,但是對後宮內外倒是都惦記著,除了最疼寵的太子之外,其他的孩子都沒落下,就算是無子的宮妃,每年年末也會派夏澤去送些年禮,年年沒忘記。

太子給永寧帝換過衣裳靴子,看著他死白臉上還殘留著笑意。

就連死前最後一番話,也是記著旁人。

公冶啟閉了閉眼,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此刻崩裂,卻又茫然不知是何物出閘。

“麗嬪呢?”

皇後這話就跟利箭一般劃破長樂宮的吵亂。

許伯衡臉色一冷,一下子從地上站起身,四顧周圍發覺當真沒有麗嬪的身影,甚至連大皇子也無影無蹤。蒼涼與悲哀之色自他眼底一閃而過,他當即再跪倒在太子身前,“陛下——”

眾人一驚,而後反應過來,許伯衡叫的是公冶啟。

永寧帝駕崩,太子繼位。

這聲陛下,已經象征著交替。

“陛下,還請陛下從悲痛中醒來,快快點兵戒備!麗嬪與大皇子不在殿內,怕是起了作亂的心思!”許伯衡語氣極快,厲聲說道,“麗嬪在後宮並無權力在手,大皇子優柔寡斷,老臣鬥膽懷疑,是臣子許博參與其中!”

許伯衡此話一出,滿室俱靜。

誰也猜不到許伯衡如此果狠,在覺察出不妥後立刻抽絲剝繭,言語間絲毫不在乎麗嬪為他女,許博乃他親子,大皇子更是他的親外孫!

然更為森然的是許伯衡話裡的意思!

公冶啟立在寢床前,轉身看向許伯衡。

“他讓孤信你,那孤便信你一回。”他神色冰冷,鏘地一聲抽|出牆上掛著的寶劍,“柳長寧何在——”

柳長寧是柳存劍之兄,是宮城宿衛的禁軍統領。

寂靜無聲。

公冶啟露出個森冷的淡笑,“很好。”

長樂宮外,本就有禁軍拱衛,他跨步出去時,正看到胳膊帶血的許博立在前麵,而麗嬪等人就在無數宿衛之後,與禁軍相持。

人數懸殊,更顯詭異。

公冶啟一身黑袍,在風聲裡卷起了飛揚的弧度。

壓根無需多言,莫驚春便聽到了金戈鐵器劃過,長樂宮內的人擠作一團,先前是悲痛,眼下是驚恐。

他們萬萬沒想到麗嬪真的反了。

許伯衡身邊無形空出了一大片地方,在莫驚春眼裡,一直儒雅溫和的首輔驟然間蒼老了許多。

皇後還算鎮定,讓人守住永寧帝的屍身,又讓人看住長樂宮大門。

其他人遠離門窗,自尋隱蔽的地方藏著。

莫驚春頓了頓,還是去拉了站在窗邊的許首輔往他藏的地方一杵,免得刀劍無眼傷了人,也不知道外頭會不會動弓|弩。

許伯衡看向莫驚春,淡笑道:“莫太傅不怕我連累了?”

莫驚春:“首輔沒聽到方才太……陛下的話嗎?他可是信你的。”

許伯衡微愣。

莫驚春卻沒再留意他們的對話,凝神去聽外麵的動靜。他心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重,這不應該呀?

永寧帝賓天,去得安詳快意,不算淒苦。

太子那平靜的模樣也像是接受了,可為什麼莫驚春還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難道是他害怕麗嬪成功?

不,他其實到現在都沒實在感,更不覺得公冶啟會失敗。

他瞥向窗戶,剛才被關上的窗邊濺出殘血。

外麵慘叫連連,不知究竟變作什麼模樣,又有另一道後來的聲音加入其中,像是援軍……就是不知是公冶啟的援軍,還是麗嬪的援軍。

喊打喊殺聲逐漸停了下來,長樂宮內的人也躊躇,不知是否要出去查看。

莫驚春環顧了殿內的人,不管是王爺還是大臣基本上都是老胳膊老腿,剩下的都是後妃皇子皇女,居然隻剩下他一個最是年輕力壯。他心裡苦笑,卻是告罪一聲取了另一處牆壁上懸掛的長劍,冰涼的劍鞘入手,他沉靜地說道:“臣出去探探。”

皇後思慮再三,與許伯衡說了幾句,還是讓人開了門。

殿門一開,腥臭的血味撲入殿內,首當其衝的宮人當即忍不住吐了出來。莫驚春臉色蒼白,跨出殿門外,正看到殿前台階到空地鋪滿了屍體,有的幾乎被剁成肉醬,粘稠的黑血踩在靴底,發出詭異的聲音。

血腥味太重,反而迷失了嗅覺。

莫驚春定眼一看,不遠處套著盔甲站著的,不是柳存劍又是誰?

他心下稍安,忍不住要叫一聲,卻看到西福門有人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他身上不知何時套了一件盔甲,正是與柳存劍一般模樣,不過看著有不少痕跡,像是剛剛經曆了一場激勵的廝殺。

是公冶啟。

他身上大片的濕紅,都看不出究竟是布料的底色還是血色染黑。莫驚春還沒來得及高興公冶啟沒出事,便驚訝地發現他手裡還拖著個人。

劍柄粗糙硌得慌,莫驚春攥得更緊,悚然發現那是麗嬪。

她慘叫著被公冶啟從西福門外的夾子道活生生拖到了長樂宮殿前,公冶啟像是厭煩,在她身上又劃開一道血痕。他的聲音陰鷙幽冷,“你也想嘗嘗剛才許博的痛苦嗎?”

麗嬪的呻|吟聲猛地斷絕,像是被什麼捂住般嗚嗚作響。

方才許博就在她的麵前被公冶啟活生生撕開,說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他的慘叫痛苦哀嚎就在耳邊,腥臭的熱血濺得她滿臉,駭得她差點發瘋。

不,發瘋的不是她,是太子,是公冶啟!

他就是個瘋子!

那些爛泥的屍體,那些幾乎被撕成碎片的殘屍,在柳存劍的援兵趕到之前,禁軍就已經快要潰敗,被公冶啟瘋狂的惡行嚇破了膽。

他不隻是殺人,他更要碾跨,踩碎,連人形都拚湊不起。

如同惡鬼降臨。

“瘋子,”麗嬪嗚咽了一聲,才意識到自己唾罵出聲,她畏懼又癲狂地說道,“瘋子!公冶啟,你就是個惡鬼!!!”

公冶啟撒開她的頭發,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半晌,他露出個古怪的笑容。劍尖劃過半空,指向不遠處,“如果孤在你眼前將大哥也片成肉泥,不如來看看,是你先發瘋,還是孤在瘋?”

麗嬪猛地轉頭去看,被捆在柳存劍身後的,不是大皇子又是誰?

“啊啊啊——”她目眥儘裂,“我不是讓你跑嗎?”

大皇子邊哭邊跪在地上磕頭,“娘娘,孩兒求您了,彆一錯再錯,六弟本就是太子,何必如此……”

大皇子根本無心帝位,可麗嬪卻偏執至此,鬨得大亂。

若他一走了之,麗嬪必死無疑,大皇子怎麼可能離開?

母慈子孝,真真溫情。

公冶啟腦袋劇痛,狂嗥殺意與暴虐戾氣吵作一團,殘忍陰冷停在眉間,“何必你求我,我求你,孤一並送你們下去陪父皇團聚,豈不是和和美|美?”

手起,他竟是要先殺了大皇子。

柳存劍臉都綠了,卻不敢攔。

千鈞一發之際,一柄長劍出鞘,驀然架住了公冶啟的劍招。

莫驚春滿臉蒼白,攔在他的身前,“殿下,不可。”他沒有如殿中稱呼他為陛下,而是用著一貫的稱謂。

公冶啟眼前一片猩紅,隻隱隱感覺熟悉的氣息。

“夫子也要來摻一腳?”

莫驚春隻感覺渾身發寒,“您若是在這裡殺了大皇子和麗嬪,雖然這一瞬是痛快了。可在那之後,殘害手足,擊殺庶母的汙水便會潑在您身上如影隨形!

“殿下,殿下!陛下一直都希望您能夠平安順遂,這些年更是從不曾讓流言蜚語玷汙您的聲名,如果他剛剛逝去,您就背負上這樣的罪名,那陛下走也走得不安心啊!”

他說話又急又快,幾乎都聽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公冶啟沒有退。

卻也沒有動。

冷硬俊美的臉上僵著寒意,慢慢移到了莫驚春身上。

莫驚春猶豫了下,先移開了自己的劍,然後又緩慢走過去,握住公冶啟持劍的手。

那力氣緊握,幾乎無法鬆開。

莫驚春掰了好一會,才將劍拿了下來。

公冶啟的手掌早就血肉模糊,沒半點好肉。莫驚春將兩柄劍交給柳存劍,柳存劍急急壓低聲音說道:“叛軍已經全部被拿下,除了零星掃尾。”

莫驚春鬆了口氣,立刻連拉帶拽地拖著公冶啟離開這危險的地方。一個不慎再暴走,他可不確定那三言兩語能不能夠再讓公冶啟停手。

正殿內都是人,對舒緩情緒毫無用處,莫驚春拖著公冶啟去了偏殿。

偏殿內的宮人早就逃跑得一乾二淨,桌椅有些淩亂,但彆的東西還在。莫驚春去取了點浸濕手帕擦拭公冶啟的掌心,但手掌濕冷寒意久久不散,冷硬僵直的身體時刻都徘徊著永無止境的暴虐。

猩紅不退,殺意不止。

莫驚春抿唇,猶豫了許久,才拖著公冶啟的另一隻手按在尾骨上,“……不然,摸摸尾巴?”如此羞恥的話,他居然會說出來,已經讓他羞憤欲死。

可公冶啟擺明是無法冷靜下來,一個疏忽再衝出去殺人,那就真的壓不住滿朝的震動。

公冶啟緊閉上眼,仿佛這樣就能壓下眼前的猩紅。

他反手拉住莫驚春的腰身,循著衣物摸進內裡,在光滑的背脊下方抓住了顫抖的兔尾團,毛絨鮮活的感覺讓人止不住淩|虐的欲|望,手指深深掐入了毛團內裡。

他抵在莫驚春的脖頸處深呼吸。

良久,才將那窒息的苦悶長長吐了出去。

莫驚春感覺到少許濕潤,就在肩頭。

許也在眼間。

他想,或許真的沒錯,這兔尾,是太子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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