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1 / 2)

歡樂熱鬨的京城因為通天路的大火,褪得少許涼意。

雖然通天樓的火勢乘風起,可是官府趕來的人異常儘責儘責,總算在惹出大禍前將火勢給熄滅,隻除了通天樓內被牽連燒死的人,外頭倒是隻有幾個被熏到燒傷的救火人,總算沒闖出大事。

可即便是通天樓裡的人,就已經足夠不少家庭在今夜垂淚。

整個京城似乎也這場火後逐漸安靜下來,從北到南,各色歸各色,各人歸各家,街道上走動的百姓少了些。

在東邊那片,有一座安靜的府邸。

府邸內燈火通明,肅穆森嚴的侍衛來往巡邏,沒落下半點的空隙。

在中間最大的主院裡,內裡似乎還有人在征伐。仰躺在床邊的莫驚春茫然地看著頂上的床帳,搖搖晃晃。

莫驚春從前對情愛之事並無太大興趣,在他以為裡,這便是一種職責。

而在撞見公冶啟後,他已然深刻體會這是一種多麼瘋狂極樂的事情。

然直到今時今夜,他才發覺一旦這種情|事壓迫到了極致,實在讓人痛苦狼狽,仿佛活活要死在他的身下。

就連手指被根根掰開,再一點點吃月中過去,仿佛渾身上下,都沒有一處能不為此狂歡,每一寸皮肉都紮根在瘋狂裡肆意,逼得莫驚春幾欲癲狂。

暈了又醒,醒了又暈,最後連最簡單的皮肉接觸,都讓他膽怯得驚顫,壓不住身體自發的反應。

沉|淪在欲念裡,他無比奢望昏厥的黑甜。

直到清明時分,莫驚春覺得身上每一寸皮膚每一寸骨頭都酸脹起來,方才被公冶啟抱著去清洗。他甚至連外頭的天光破曉都沒看到,那物脫離他身體時一下子便昏了過去。濕與紅的痕跡布滿他的身體,沒有哪一處不是。

莫驚春睡得昏天暗地,完全不知世事。

公冶啟抱著昏睡不醒的莫驚春,卻半點都沒有舒爽的感覺,甚至在他眉梢還殘留著揮之不去的暴虐。

心底的黑暗強壓不住,剛才他險些有幾次要掐在莫驚春的脖子上。如果就這麼將他扼死懷裡,便不再有那種未知的恐懼。可是公冶啟看著莫驚春眼底微動的水光,卻是舍不得這雙眼,他深深埋下去,抵在莫驚春的肩頭,隻覺得一股暴躁衝蕩在心頭,讓公冶啟怎麼都算不得舒坦。

公冶啟是真的不在乎莫驚春身上有什麼所謂精怪,是妖物如何,是鬼魅如何,那也隻是莫驚春。

可要是這東西會危害到他……

帝王眼底是無儘深沉的暗色,將是要生生將那不知名的精怪拖出來親手掐死。

莫驚春這一覺睡得昏天暗地,等到他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早就過了點,他在看到外頭天光大作時,就知道已經是來不及。他顫抖著手指摸上喉嚨,在那裡摸到好幾個牙印,忍不住蜷縮起手指,不知如何是好。

公冶啟發瘋的時候,幾乎在他身上都咬遍了,彆說是喉嚨,就連彆的地方,也有得是。莫驚春強撐著起身,原本是想著要去摸杯水吃,卻沒想到一個失手,就將茶杯跌在地上。

這跌落的聲音一下子引來外麵人的注意,劉昊忙不迭地進來,兩手將莫驚春給攙起來。

莫驚春分明穿著素白的裡衣,可因著外露皮膚上的淤紅,莫名有種慘遭蹂|躪擼毛的兔子,長發亂糟糟地披在身後。屋內雖然暖和,可是赤著腳也是冷了些,劉昊忙又去取了鞋襪想要給莫驚春穿上,驚得他回過神來,連忙往後縮回了腿,啞著聲音說道:“您這是作甚?我自己來便是。”

他伸手要去取,卻被劉昊攔住,無奈說道:“宗正卿身體不適,您就權當奴婢是在幫忙,不值當什麼。”

劉昊是知道莫驚春脾氣的,知道他一貫很是避免這種行徑,生怕讓劉昊心裡不舒服。隻是這是劉昊主動上前幫忙,倒也不會想到旁的去。

他從前服侍正始帝就做慣了,說著話,動作卻也是極快,三兩下就給套上。然後去淨了手,轉身給莫驚春倒了茶,再讓人將地上的碎片收拾走。

莫驚春的胳膊酸軟得幾乎抬不起來,他雙手抱著茶杯很努力才喝了幾口,總算解救了乾渴的喉嚨。他勉力咽了咽,總感覺喉嚨跟吞了燒刀子一樣痛得要命,之前進出的感覺仿佛還在。但是……他也沒臉說什麼,畢竟他也……同樣感覺過了。

公冶啟俯下去的時候,莫驚春幾乎是慘叫起來,再忍受不住那種壓根發泄不出的痛苦。

他低頭又連連吞了好幾口茶,才咽下那酸脹的錯覺,他無意識舔了舔嘴角,“您怎麼會在這?”

昨夜劉昊是不在公冶啟身邊的。

陛下|身邊除了幾個暗衛,算得上簡便出行。

劉昊笑著說道:“昨夜通天樓出了點事情,今日陛下急著朝會的事情,卻擔憂宗正卿的身體,便讓奴婢過來伺候。”

莫驚春才後知後覺現在自己是什麼模樣,耳根立刻脹紅,劉昊隻當做沒看見,為他穿戴上外頭的衣裳,平靜地說著通天樓的事情。

“昨夜通天樓的火災,火勢是從後廚燃起來的,這怕是徹底毀了,有些人直接跳窗逃離倒是留了條命,在火勢中燒死的人約莫有四五十人。”

正因著劉昊一邊說著正事一邊動作,才讓莫驚春分了神,即便他知道劉昊這般是為了帶過去這尷尬的處境,但也慢慢放鬆下來。

“已經查出禍首是誰了嗎?”莫驚春道。

昨夜儘管他聽到了任務八後麵是要救火,可是當時公冶啟實在太過暴怒,如果他不能及時安撫陛下的話,那怕是人白救不說,在當時也要發作起來。

好在之後陛下又派人前去,想必能夠讓官府更加上心,可再是如何,已經發生的慘劇無法挽回,若是能捉住罪魁禍首,那方才得用。

劉昊:“人是捉住了,是後廚的幫傭。可幕後的人定然不是他,就看怎麼查了。”

莫驚春僵硬地捋了捋袖子,朝著劉昊道謝。

劉昊輕笑著說道:“其實奴婢要謝過宗正卿才是,陛下的脾性……若不是有您在旁安撫,可不像現在這麼柔和。”

莫驚春:“……現在,還能算是柔和嗎?”

昨夜他差點沒死過去。

就算是之前帝王發瘋,卻也沒做到這個地步。

劉昊邊讓人準備膳食,邊低聲說道:“當年陛下做過的事情,可比現在要凶狠得多。有一回……”他頓了頓,又笑道,“若是日後宗正卿想聽,可以讓陛下說給您聽。”

莫驚春失笑,“您這可是故意的。”

劉昊:“奴婢這可是明謀,要是能夠讓兩位的關係更密切些,奴婢心中便高興。”

莫驚春知道他和公冶啟的事情是一定瞞不過皇帝身邊的那些人,就彆說無處不在的暗衛了,劉昊定然早早發現了。

莫驚春:“……我與陛下,最終會如何,誰也不清楚。”

他這話說得平靜,卻也是心裡所想。

皇帝畢竟是皇帝,他說著“試試”,心裡想的卻是“一定”,即便昨夜他們兩人在天街同行,可是想的,做的,念叨著的事情必然不同。

莫驚春不是看不到彼此的矛盾,所以他走在懸崖的繩索鏈上異常凶險,若有大風刮過,一著不慎,他就會跌落穀底。

劉昊:“陛下……已經與太後說過,此後宮中再不進人。”

莫驚春捉著茶杯的手指微微一抖,垂下的眉沒抬起,“何必強求?”

正始帝太過年輕,如今這歲數便說出這樣的話,往後還有幾十年要扛得,他又能堅持多久?

劉昊:“那您是怎麼想的?如果已經帶著未來不成的念想,為何當時還要答應陛下呢?”他是來給正始帝做說客的,可是劉昊心裡也不是不好奇。

莫驚春苦笑著說道:“若我知道……”

他歎了口氣,想起昨日要出門前的輾轉反側,已然先淪陷了一部分,人自然會有偏頗。

莫驚春:“就當我是,色令智昏吧。”

他驀然想起情|事裡的公冶啟,那微紅眉角和凶惡的眼神,並著那間或低低悶哼與聲低吟,卻也是說不得的性|感美麗。

這是一頭張揚漂亮的野獸。

昨夜在朦朧裡看著公冶啟時,他是這麼想的。

而他,就那樣被吃掉了。

而吃“人”的正始帝坐在高台上莫名背後一動,像是有人在念叨的那種古怪,他摸了摸鼻子,對底下的官員凶惡地說道:“查不出來,那就再查!昨夜皇室與民同樂,結果不到三個時辰,就有人在天街附近縱火,一連死傷百餘人,爾等以為這是小數目嗎?!”

帝王的暴怒是從上朝就開始了。

不管是什麼遞上來的折子都會被他戾目掃射,繼而大加責罵。

如果皇帝說得沒道理也就算了,偏生他說得又很有道理,百官也隻能忍下。許伯衡坐在前麵卻是有點好奇,因為正始帝已經有很長一段時日不這樣了,最近他的心情一直很好,就算遇到言官和世家在朝野上吵起來,他也往往是聽聽就算,並不怎麼生氣。

如現在這種喜怒不定,陰陽怪氣的模樣,卻是少有。

昨夜元宵……沒聽說有那個不識相地去衝撞了皇帝啊?

彆說閣老沒猜出來為什麼,就連被罵的那個官員也猜不出來是為什麼。

但凡是出了這樣的大罪過,皇帝會生氣那是必然的,可是稽查凶手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拿到的事,往往給個五天七天的時間也是有的。

像是現在這樣被陛下罵的狗血淋頭,連話都不敢說,可實在少有。

可他也不敢說些什麼。

畢竟昨夜出的事情實在太過險峻,通天樓就在鬨市上,當時來往的百姓那麼多,如果爆發火災的時間再早一點,那可就是人潮最擁擠的時候,倘若在那個時間點發生禍事,會發生多麼踩踏恐怖的事件……他想都不敢想。

尤其這一回通天樓上燒死的,可還有好些個是官宦子弟,雖然沒有特彆重要的人物,卻也讓那些背後人家好是心疼,這種種壓力疊加下來,他身上也擔著極重的擔子。

帝王罵過一回後總算收住了脾氣,冷著臉聽著朝會上彆的事情。

許是今日皇帝的怒火實在太過明顯,就連平日裡那些不長眼給他添堵的,愛說那些規矩禮儀那些個人,今日總算收住了嘴巴。

偏是在這個時候,又有人站出來說話。

卻是王振明。

他捏著朝板說道:“陛下,嚴查通天樓的事情,或許可以與之前齊王的事情並作一處。先是有齊王在京城犯下殺人之舉,才會有後來人仿照這種行為。京城乃是天子腳下,若是誰人都可以似模似樣地學一學,那豈不是亂套了?!”

他說得異常嚴肅,聽起來也沒什麼問題。

又有一個官員出列,卻是說道:“王尚書,此言差矣。通天樓的事情確實要嚴查,可這與齊王又有何乾係?恒氏的事情雖然慘痛,可是時到今日,也隻有大理寺提出來的那些所謂證據,卻沒有切實的人證物證,算不得數,如何就能栽倒在齊王身上?”

許伯衡想捏捏鼻根,不管是為了王振明還是後來說話的官員。

如果是平時,陛下或許還有閒心聽著他們瞎扯,但是眼下卻必然是沒有。果不其然,就在紛爭要起時,一個硯台狠狠地從上麵飛了下來,一下子砸在王振明和另一人的中間。暴烈的動作讓他們僵在原地,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上麵。

“說啊。”正始帝陰測測地說道,“怎麼不說了?寡人倒是想聽聽,你們可以在同一個話題上,玩出多少花樣來。”

滿朝寂靜。

正始帝盯著王振明,“王尚書,說啊!”

“臣不敢。”王振明僵住。

正始帝陰森地笑起來,“怎麼不敢?剛才不是說得很好聽嗎?王尚書這把巧舌如簧,若是不說了豈不可惜?”

王振明汗津津。

正始帝又看向另外一人,剛好,扶風竇氏出身,他臉上的笑變得更加陰冷,“你卻是不錯,世家出身,倒是給皇室宗親說話,看來確實很為朝廷著想,不如……寡人給你賜姓如何?”

“臣不敢!”

那人猛地跪了下來,背後冷汗狂冒,可比王振明要害怕得多。

彼時皇室尊貴,可世家之姓更是清貴,想要有得一個世家之名,卻不是娶了世家女便能有的殊榮。不說扶風竇氏傳承多久,公冶姓氏因著從前混著遊牧民族的血脈,早一二百年還曾被世家斥之不純。即便現在不是這樣的態度,可哪個人不自持姓氏高貴,誰又要皇姓去?

一旦皇帝真的表露出這意思,那回去必然會被驅逐出族譜,連那一脈上下都要受到牽連。

更何況,皇姓也不是那麼易得的。

公冶皇室這幾百年間,隻有寥寥幾人獲得這樣的殊榮,而在之後也因為極大的功勞被封為王。雖然是不能承襲的王位,卻也是幾乎無人能比。壓根不可能在言談間真的成行……正始帝這是故意在怪聲怪氣。

正始帝:“有什麼可不敢的,這件事吵了一二十日,你們不便是要寡人徹底拿個主意嗎?好,寡人現在便有了主意。”

他冷硬地說道:“齊王閔違抗皇令,在有屠門嫌疑時硬闖回封地,其罪之重,非是之前所能懲處。如今奪去公冶閔‘齊’之封號,歸為清河王。此後世子繼位,也同此降等!”

他說完這話,便氣得摔袖離開,隻留下震驚的朝野百官。

王振明的臉上先是一喜,繼而又是一驚,顯然發覺其中的不妥。

正始帝此舉看起來像是被他們逼迫得低頭,可實際上卻是擴大了宗親和世家的矛盾!

這在本來就不可開交的局勢上又添了一把火,實在是火上澆油!

陛下是真的被氣到昏了頭……

還是早有安排?

朝廷上的動蕩,在午後就傳進了莫驚春的耳朵。

他聽著陛下在朝廷上的言行不由得一笑,看來昨夜的事情被帝王趁機發作,不僅打亂了朝廷兩派的爭鬥,並且暫時將事情帶往了他希望的方向。隻不過這些事情暫時與他無關,他躺在床上感覺腰疼得起不來。

昨天晚上帝王嘗試了好幾個高難度動作,掰得他的腰都不是他的腰,腿也不是他的腿,現在下床走兩步軟得跟麵條一樣。

莫驚春在床上翻了個麵兒,艱難吐了口氣。

他在重新回床榻上休息的時候,特地掀開衣服,看了看小腹,卻發現原本上麵繁複張揚到嬌豔欲滴的花瓣紋路好像一瞬間淡了不少,原本張牙舞爪的鮮紅欲滴逐漸又退了回去,又變作從前的淡白。

昨日的次數應該是滿足了吧?

莫驚春在心裡想。

就在這個時候精怪的聲音總算後知後覺響了起來,遲鈍得就跟個老人一樣。

【yin紋已經滿足消失條件,正在逐漸褪|去】

聽到這消息,莫驚春總算鬆了一口氣。

這古怪的紋路雖然不比兔尾那樣張揚,可是烙印在他身上,卻也是一處古怪的地方,折騰得他死去活來。

【這已經是削弱版本,倘若是正式版本,您會再度體驗假孕的感覺】

精怪這突兀的說法讓他毛骨悚然。

假孕這樣的事情可一不可再。

不,莫驚春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就算一次那卻也是不可行的!

若是真的再來一次,他都能想象得到這古怪的造物,究竟會怎麼折騰著他,尤其是再讓皇帝升起那不可能的想法,那就實在太難打消了。

他躺在床上,有氣無力說道:“昨夜救下來的那個人沒死了吧?”如果轉頭就又登天極樂,那他這一番折騰可就白費了。

【人已經救下,正在養病】

莫驚春挑眉,昨夜他把人救下來的時候,可還好好的。

他那時候踩著彩樓跳進去的時候,二樓的火已經燒了起來,但是因為是從後廚燒過來的,所以距離這拐角儘頭還有些時候。

莫驚春先是衝進最邊上取了毛毯,將屋中的清水全部倒在毛毯上頭,又披著這厚實的毯子聽精怪的指揮,直直衝入了席和方所在的房間,這才將他包裹著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