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1 / 2)

郎君進去的時間有點長。

守在外麵的墨痕心道。

即便是在東府,他們這些身為莫驚春侍從的人,也是不受限製的。

莫驚春的身份特殊,這些知道正始帝和莫驚春關係的人都清楚,保守秘密,才是他們唯一的活路。

儘管墨痕曾經多次在私底下感慨,依著正始帝的獨占欲,是怎麼忍受這藏於暗處的關係?但衛壹曾笑話他傻,上位者的想法,他們怎麼猜得透?

但墨痕多少還是猜得出來一點。

這其中,應當和郎君的意願有關。

他們這位夫子,想必是不願意那麼輕易……就成為彆人眼中的趣聞。即便是陛下,又怎麼容忍得了其他人對莫驚春的汙蔑?

最近在朝上,關於莫驚春的誹謗,已經幾乎消失了。

墨痕清楚,人若心中有感,實在難以阻止。

便是用暴戾壓製,高壓統治,也不過是暫時的打壓。

可正始帝毫不猶豫的姿態,還是讓墨痕有些感慨。

即便帝王無情,可是他們這位“夫人”,對郎君……至少眼下,多少是有幾分真情在的。

這樣一來,墨痕就免不了有彆的擔憂。

墨痕對自家主子郎君的想法,不說猜到了七八分,到底是心有所感。

莫驚春對於現下的生活,不至於感到十全十美,但並沒打算做出什麼改變,包括對於子嗣的追求。

墨痕總覺得,郎君在這些事情上總顯得漠然,在沒有桃娘前,也看不出他多少追求。在有了桃娘後,雖看得出來莫驚春的高興,但也沒見他再有添丁的打算。

所以墨痕擔心的是正始帝。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墨痕總覺得身為帝王,陛下帶來的壓力和危險,卻是比他們本身的關係要多上不少。

他心裡歎了口氣,就如同那藥引的事情。

都不知道給莫驚春帶來多少殺機。

墨痕每每想到這裡,都忍不住為自家郎君擔憂。

怎、怎就不見郎君害怕呢?

屋內,莫驚春正慢吞吞爬起來,他將自己裡裡外外,都洗了個乾乾淨淨。這大概花費了莫驚春一半的羞.恥心,等到他爬出來的時候,他覺得另外的那一半也要碎得差不多了。

他將侍從準備的衣裳穿上,慢吞吞擦著頭發。

一日洗兩遍,即便是在冬日,也會覺得有些惱人。

他看著指尖的發皺,搖了搖頭。

莫驚春壓根就沒思考過陛下不來的可能。

他捋著發絲,出神地看著門口,總覺得心裡忽略了什麼。

是,這一次的衝動嗎?

莫驚春自省了內心,並沒有從中發覺任何的不妥。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人要發覺自己的問題,實在是太難了些。不管是自己,還是旁人,想要完整地剖開看清,或許需要的不隻是時間,還需要日積月累的接觸和一閃而過的靈光。

莫驚春緩緩看向門口,看向那道緊閉的門。

正如同現在。

這湯泉因著從不停歇的潺潺流水聲,所以很難聽得清楚外麵的動靜。但是隔著若隱若現的聲響,莫驚春還是覺察到了正始帝的到來。

和一個人接觸久了,彼此的習慣便會無聲無息地融入到彼此中。

正如眼下,莫驚春輕而易舉就聽出來,那是帝王的腳步聲。

比平時要稍顯沉些,但還算輕快。

看來傷勢對正始帝的影響,已經沒有之前那麼嚴重了。

很好。

莫驚春在心裡自言自語地說道,至少,這不會對眼下莫驚春想要做的事情造成影響。隻見他將手裡濕.潤的巾子丟下,而後起身,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在帝王思索著是要敲開門,還是順其自然等著夫子出來的時候,莫驚春卻已經拉開了門,平靜地看著門外的來人。

正始帝打量著莫驚春的模樣,從他披散的半乾頭發,再到他隨意穿上的衣物,那淩亂不整的模樣,全然不像是克製守禮的莫驚春會有的姿態,更透著一股豁出去的……

?豁出去?

莫驚春跨了出來,牽住帝王的胳膊,主動帶著正始帝朝著正院去。

“不許跟來。”

他淡淡拋下這句話,止住了劉昊和墨痕等人的追隨,隻能眼睜睜看著剛到的陛下被莫驚春給帶走了。

正始帝的眼神透著詭譎,卻沒有阻止莫驚春的動作,而是任由著自己被莫驚春帶了過去,兩人一齊步入正院,那急匆匆的步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做什麼去。

莫驚春一路憑著心氣,將正始帝拖到了床.榻旁。

雖然一路上,他已經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可當他真正實施的時候,心裡未免打鼓。

可莫驚春的表情卻是半點都沒有顯露出來,他輕易將帝王推倒在床榻上,而後一扯床帳的帶子,將其一並落了下來,蓋住了他們的身影。

如今隻是近黃昏,還未到燃燈的時刻,這半是昏暗的室內,隻殘留少少從窗外透進來的夕陽,隱隱綽綽看到那朦.朧床帳後的身影。

“夫子,想作甚?”

正始帝的聲音低沉沙啞,透著露.骨的深沉欲.望。

坐在帝王腰腹上的人抓著帝王的衣襟,一點點撕下來。莫驚春將一頭亂發後捋到腦後,露出一雙清亮的黑眸。隻原本合該是溫柔平靜的眼神卻起波瀾,透著少許詭秘幽暗,莫驚春眉眼微彎,“陛下既然來了,難道不知道嗎?”他似笑非笑,腿上用力,夾住了正始帝精.瘦的腰。

正始帝躺著,半點掙紮都無,笑吟吟看著莫驚春的動作,“隻是沒想過夫子會這麼大膽?”他的聲音到了最後,尾音上揚,像是蠱惑,又像是有趣。

莫驚春:“那不然,陛下是怎麼覺得的?”

這一日的邀請,乃是另有所圖?

正始帝:“……或許,是質疑寡人為何要肆意胡來?”

“這是其中之一,”莫驚春解開衣裳,微彎眉眼,看著赤.裸開的胸膛,“但可以留待之後再說。”

正始帝盯著莫驚春的動作,眼神仿若其中醞釀著風暴。

莫驚春後脖頸有點微熱,不必去看,都知道紅色逐漸爬到耳根,讓人感覺到那異樣的熱意。

“陛下,臣的生辰已過,您的禮物卻還未來,臣主動討要一個,本來就不過分吧?”他扯開衣襟,露出皙白淡紅的皮膚。隻見莫驚春垂下頭顱,磨蹭著正始帝的脖頸,手指卻已經往下。

正始帝的神色微動,像是沒料到莫驚春是如此大膽。

莫驚春卻已經側過頭去。

唇舌相依的瞬間,他狠狠地咬住對方的舌尖,沁出來的血味,仿若擁入骨髓。

夕陽西下,逐漸暗沉下來的天色,也蓋住了一起的喧囂。

……

……

有笑意,更有濃濃的……難以追尋的情愫混雜其中,隱藏著極其淺薄、卻複雜的情緒。

正始帝抬手摸了摸夫子的頭發,原本已經乾透的墨發,又被汗水給打濕了。

外麵的風雪越來越大,恍惚間還能聽得到夾雜在風聲裡的人聲,隱隱約約有些聽不清楚。

兩人靜默地聽著外界的風雪聲,漸漸的,仿佛也融入到那風聲雪聲裡。

……

……

正始帝輕輕扯動了莫驚春的頭發,近呢喃地說道:“夫子……”這一聲呼喚,太輕。

如果不是他們兩人靠得這麼近,莫驚春也未必能夠聽得見。

莫驚春蹭了蹭臉,示意自己聽到了。

莫驚春從來都是被動的性格,這麼主動的時候幾乎不曾見過,如果不是正始帝壞心眼折騰,那是甭想看到莫驚春這般模樣。

所以,這不是報複。

這其實,是某種程度上的依賴和關切。

莫驚春是在索求著什麼。

正始帝的眼眸微動,手指撫摸著莫驚春的墨發,順著頭發,握住了莫驚春的後脖頸,將靠在肩頭的頭顱壓得更緊,仿佛能聽到莫驚春吐出來的濕.熱的氣息,“您在害怕。手掌將莫驚春的後脖頸扣得死緊,便是不肯夫子抬頭。

哪怕是在這寂靜黑暗的屋舍內,正始帝也不願意有一絲一毫的可能泄露他眼下的模樣。

正始帝在笑。

他在瘋狂,肆意,張揚地大笑。

那瘋狂的笑意從帝王的眉梢流露出來,從他的神情,從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從他無論怎麼壓抑,都無法容忍的霸道狂肆裡,終究會泄露分毫。

如果不是莫驚春在懷,正始帝此刻怕是要尋幾個武者對打,才能發泄心中聚集起來的狂喜和瘋意。

正始帝可是高興極了。

夫子,在害怕。

害怕正始帝的死去。

即便經過那麼多日的緩衝,可到今日,莫驚春還是壓製不住心頭的後怕,寧願用這樣的方式和帝王肉.體接觸,也要感覺到他還活著的氣息。

這何嘗不是另類的獨占?

放在從前,莫驚春又怎可能外露這般的情緒?

莫驚春便是一個撬不開的蚌殼。

這蚌殼實在是太過堅硬,任是公冶啟拎著鐵錘在外麵轉悠了多少圈,到底是砸不開。太過用力,那就是一錘子買賣,徹底砸爛了,想要的也永遠得不到。可撬開卻又是不可能,那蚌殼自閉到了極致,寧願將自己縮成小小,也不允許泄露出一絲一毫的感觸。

正始帝每一次看著那蚌殼,都覺得幾乎無法讓莫驚春露出掩藏在表皮下的情愫。

可到今日,公冶啟看到了蚌殼撬開的曙光。

柔.軟,可憐,透著顫巍巍的猶豫。

可它還是一點,一點地打開了。

正始帝看到了那一抹鮮紅,更是恨不得扯出來直接吞下。

他側過頭去,在莫驚春的耳邊說道:“寡人給夫子揉揉?”

正始帝說這話的時候,是正經的,從容的。

隻要不看他一雙眼,就仿佛還披著人皮,說著人話。

莫驚春躺了一會,其實已經休息得差不多。而且,那遲來的、先前被壓抑住的羞恥和後怕,逐漸充滿了莫驚春的心裡,讓他忍不住想要落跑。他慢吞吞坐起來,垂落的墨發蓋住了他,就仿佛一件衣裳。

“陛下,臣且先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試圖從床榻撤退。

但問題來了,他要離開,卻是不得不跨越正始帝的身軀,再下去。可方才他們肆意的痕跡都還在,一跨過去,豈不就全部……莫驚春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想要從正始帝的腳邊繞過去,可他剛轉身,左腳金環就被人死死扣住。

正始帝幽幽說道:“夫子想去哪?”他的聲音不緊不慢,可是莫名透著一種沉悶的力道。

不像是生氣,卻也絕不是好事。

莫驚春頓了頓,慢吞吞地說道:“沐浴。”

這是異常正直的理由。

正始帝一邊頷首,一邊扣住莫驚春的腳將人拖了回來,笑吟吟地說道:“方才是夫子服侍寡人,眼下,也該輪到寡人服侍夫子才是。”

不知為何,聽著陛下這話,莫驚春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陛下,不必……”

“要得。”

正始帝故意拖長著聲音,強硬地將莫驚春擁在懷裡。

“夫子不會以為,方才那幾次,便合算了吧?”

莫驚春僵住,聽著陛下不懷好意地說道:“寡人本來以為,在老太醫的耳提麵命下,有些事,還是要節製的好。可是如今看來,夫子卻是比寡人還要想念得很……”

“胡言!”

莫驚春忍不住道。

可正始帝卻是不依不饒,捉著莫驚春不放,結果墨痕他們在院外,直到一二個時辰後,那屋裡才叫了水。

不隻是水,還有姍姍來遲的飯食。

起初,確實是莫驚春的欲.望難填。

他不是個貪.欲的人。

莫驚春隻是想借由著這一回,讓自己清楚地意識到,正始帝還活著這個事實。

自從正始帝出事以來,那些無形的壓力除了朝政帶來外,還有帝王當真可能死去的後怕。

莫驚春畏懼著帝王的死亡。

這份畏懼,一開始,隻是為了任務,是為了朝政,也是為了天下太平。可時日漸久,卻已再說不清楚,那複雜的情感中,究竟混雜著多少東西。不管是愛也好,是恨也罷,莫驚春再也無法將自己獨自抽離在外。

或許是從他意識到,自己當真愛上正始帝開始。

他清醒地知道,這是個錯誤的決定。

不隻是正始帝的身份,也因著他的瘋狂。

這是個徹頭徹尾的錯誤。

有多少次,莫驚春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心裡唾罵,訓斥著自己的愚蠢。

愚蠢。

他倦怠地閉上眼,忍不住歎息。

非常,非常愚蠢。

“夫子在想什麼?”

正始帝正坐在他的身後,有點不太熟練地給莫驚春洗頭。

他調和著水的溫度,慢慢澆濕在莫驚春的頭發上,“再胡思亂想,寡人可要不留情了。”

莫驚春下意識顫了顫,“還能,不留情到哪裡去?”

他都快要被正始帝逼瘋了。

正始帝慢悠悠說道:“夫子這樣可不好,是你自己招惹的,怎可半途而廢?”

莫驚春:“……”什麼叫半途而廢?

做到後半夜?

那怕不是得直接死了。

莫驚春閉著眼,讓陛下一點點清洗,意識就有些模糊了。

等他猛地醒來,便是出了湯泉,往正院走的時候。莫驚春愣神了一會,掙紮著想要下來,“您身上的傷勢……”

剛才來湯泉,好歹是莫驚春自己過來的。

正始帝淡淡說道:“彆動。”他的掌心漫不經意地拍在莫驚春的臀上,順手還掐了掐,“快到了。”

莫驚春羞憤欲死。

這突如其來的情緒,倒是讓莫驚春清醒了些,到了正院,他還是連忙下來,免得再折.騰自己,也折.騰陛下。他原本還想著去檢查陛下的情況,卻見正始帝不緊不慢地走到床邊,在那掛著的衣物裡掏了一會,最後掏出來一隻小小人偶。

莫驚春就覺得自己的腰突然被掐了一下。

然後,正始帝就拿著這小人放在莫驚春的懷裡,“夫子有覺得,他變得更逼真了嗎?”

莫驚春微訝,抬起手打量著這小人,手指慢慢摸上那小臉蛋。

“……好像,有了些溫度?”

莫驚春遲疑地說道。

【解鎖進度:1/4】

精怪猛地跳出來一個提示,讓莫驚春驚訝了一下,“解鎖什麼?”他打量著這小人偶的模樣,難道是要讓人偶活過來?

【這半身本就是和宿主息息相關,某種程度上也擁有活性。當您與它的聯係完全恢複時,懲罰將結束】

莫驚春蹙眉,完全恢複?

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對正始帝說道,“陛下,您再摸摸這小人偶如何?”正始帝瞥了他一眼,在莫驚春的身旁坐下,然後捏了捏小人偶的手。

莫驚春感受了一下,搖頭說道:“不夠,陛下,您再換一種刺激的方式。”

正始帝:“……”

他慢吞吞地、將手指挪到了小人偶的後脖頸,一下又一下地磨.蹭,那動作的幅度不算大,卻已經遍及了脖頸處所有的敏.感點。莫驚春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右手猛地捂住後脖頸,那古怪瘙.癢的感覺異常微妙。

但,確實是比之前更密切了些。

具體表現在,莫驚春和這小人偶的共感,或者說通感,更強烈。

莫驚春長出了口氣。

找到解決的辦法自然是好事,可是這解決的辦法也不簡單。

…………

他閉了閉眼,沒再想下去。

折.騰了這麼久,莫驚春早就困了。左不過心裡的那些想法不能說出來,而且事關懲罰,若是說的太多,讓陛下更上心,事後就更麻煩了。

畢竟那些年的任務懲罰下來,已經足夠駭人聽聞。

這係統任務讓人沒有辦法,已經逐漸習以為常。

他潦草地扯過這個話題,不願讓陛下知道這其中的關聯。借著頻頻打哈欠這個由頭,早早上了床,眼不見為淨。

正始帝將小人摸了一遍,再放回去衣裳內,這才踱步上了床,躺在莫驚春的身旁,“睡吧。”

他輕聲安撫。

帝王是知道自己本性。

他是鐵定睡不著。

正始帝一點點,將莫驚春給哄睡後,側過頭去,睜著一雙漆黑幽涼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盯著身旁的人。

如果莫驚春醒來看到的話,他或許會覺得正始帝瘋了。

哪有人大半夜不睡覺,夜半深沉地盯著人看?

莫驚春沉穩的呼吸聲,落在正始帝的耳中,就像是無聲的安撫。

遠比什麼都好使。

倏地,那張平靜森然的麵孔,突兀地露出一個微彎的弧度。

那是一個無聲無息的笑意。

——“皇帝,你此番險些喪命,難道便不會後悔?”

——“此番,隻要寡人不死,這便是此生做過,最值當的買賣。”

他終究是徹底得到了莫驚春。

夫子此人,太過束縛漠然,想要讓他徹底流露情緒,那幾乎不可能。然,這另辟蹊徑的法門,卻是有的。

正始帝救人,乃是心甘情願。

可這帶給他的,是無與倫比的回報。

沉重的,將死的,無法掙紮的愧疚,將會徹底籠罩住莫驚春。不論正始帝將來如何,不管未來天下如何議論,即便莫家不願憤怒……莫驚春都不會離開。

因為,莫驚春就是這樣的人。

莫驚春的心中有著太多太多的人,莫家,張千釗,袁鶴鳴……他的家人,他的朋友,儘管不會淩駕於正始帝之上,卻也頂多並列。

莫驚春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們。

這個“他們”裡,當然也包括正始帝。

可……這也意味著,正始帝在莫驚春的心中,並非特殊。

對於情愛而言,正始帝當然是唯一一人。

可除此之外呢?

他連最重要的都算不上。

正始帝確實動過一些不為人知的念頭。

莫驚春的預兆、他的抗拒,從一開始,就沒有錯。

他早早就預料到了帝王是個怎樣的人……

然帝王到底沒做。

這並不是正始帝良心發現,而是因為莫驚春。

不管是哪一個,若是正始帝真的動手,那會給他們兩人的關係帶來翻天覆地的變故。即便莫驚春還留著情.愛之欲,卻也絕對不會留下來。

正始帝無比清楚這一點。

可再是清楚,對於欲.望無止境,貪婪又殘暴的惡獸來說,又怎可能止步於這一點呢?

在正始帝的眼中,唯獨“家人”是最值得在意的。

從前,是永寧帝和太後,構成這個獨特詞語下的穩固。而在永寧帝逝去後,這坍塌了一腳的存在,卻也是正始帝確鑿無比的支架。

莫驚春一腳踩了進來,讓帝王意識到,“家人”這個存在,尚且不夠。

於是,帝王又給莫驚春開辟了一個小小的角落。

說小,卻也在莫驚春出現的那一瞬,便徹底塞滿了。

這個角落就隻有這麼多,也隻能容納下這麼多,除了莫驚春之外,就再無彆人。

可莫驚春不是如此。

對於貪得無厭的正始帝來說,他終究是個霸道又自私的人。

他一點點做到今日這步,直到他意外險些喪命,直到他醒來,看到莫驚春失控倉皇而來的模樣,看著他軟倒跪下去,看著眼底赤.裸裸的柔.軟和情感……

正始帝心頭盤踞的凶獸早就樂不可支。

正始帝此人,想要的事情,想要得到的人,便是千瘡百孔,挖肉掘骨,也定要勉強為之。

如此,可謂功德圓滿。

莫驚春驟然驚醒。

他連連喘氣,那模樣就像是被人夢中追捕一般,活生生嚇醒了過來,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眼眸,一時間居然還有點嚇人。

身旁的左侍郎給他嚇了一跳,驚駭地說道:“尚書,您這是?”他看著莫驚春額頭的薄汗,心裡不免擔憂。

如今這寒冬臘月的,這屋內雖有地暖,可莫驚春也沒用啊!就靠著那膝蓋上的暖手爐,能暖和成這樣?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莫驚春抬手一抹,滿頭大汗。

他原本是午後想要歇息一會,但沒想到假寐卻真的睡著了。

莫驚春從懷裡取出帕子,擦拭著額頭說道:“無礙,隻是做了個夢。你有何事?”說是做夢,或許有些太過牽強。

他壓根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麼夢。

但回想起來,那情緒上的壓抑和緊張,卻是抹煞不去的。

左侍郎抿唇,輕聲說道:“您之前吩咐屬下查的東西,已經有了眉目。”

莫驚春挑眉,“這麼快?”

左侍郎苦笑著說道:“但唯獨一點不好,右侍郎怕是有些覺察。”

莫驚春不緊不慢地說道:“他會覺察到,也是正常。必要的時候,可以透露出是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