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裙女子站在馬背上,五指成爪,泛著寒光的細長尖銳指甲就抵著楚牧脖頸處,最為脆弱的大動脈的地方,若是再往前點,刺穿那裡,血液就會噴射出來,濺到她的紅色裙子,在她的裙角上開出絢麗的血花。
“我會先殺了你,再給予你初擁,讓你成為我永遠的奴隸!”她的牙齒已經露出嘴角,透露出她的難以抑製的渴望。
對鮮血的渴望,對楚牧在極致中痛苦死去的渴望。
楚牧琉璃色的瞳孔微微一凝,他一拉手中的韁繩,□□的馬仰起頭來發出嘶鳴聲,紅裙女子正待冷笑,卻見一個金屬圓球在半空裂開,分裂成無數細小的刀片,那刀片正是朝著她的臉頰而來。
身為實力強橫的血鬼自然不會懼怕受傷,強大的自愈能力會讓他們在極快的速度裡恢複傷口,但是女子愛美,越是美豔的女子越是愛惜自己的那張臉。
而紅裙女子更是如此,這刀片不會讓她受重傷,卻會毀了她的殊麗的臉龐,更會毀了她的妝容。
滿臉血該是何等難看?又是何等狼狽?
她絕對不能容忍,於是便在空中不停轉換身形,躲避那些細小的刀片,因其速度極快,楚牧和加西亞神父也隻能看到無數的殘影。
可那刀片細小而數量眾多,便是她再怎麼躲避,終究還是被其中一些細小的刀片劃傷了臉龐。
這些刀片極其鋒利,僅僅隻是擦過,便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摸著臉上的傷口,紅裙女子的眉眼全是怒氣,她盯著楚牧,雙眼幾欲噴火,“你竟敢傷了我的臉?”
楚牧和加西亞神父早已翻身下馬。
聽到紅裙女子的怒問,他臉上的表情卻甚是冷漠,“為何不敢?”
紅裙女子怒到極致,反而冷靜下來,她慢慢拿出一個手絹展開,僅僅是說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臉上的傷口已經開始快速痊愈了。
她落在地上,拿著手絹細細擦拭著自己美豔的臉頰,將多餘的鮮血一點點擦去。
加西亞神父早在她落地的刹那,便一劍刺了過去,刺向她的心臟,紅裙女子嗤笑一聲,一側身便避開了他的攻擊,繼續拿著手中的手絹擦拭著臉上的鮮血。
在紅裙女子側身的時候,加西亞神父又刺出了另一劍,他一劍比一劍快,一劍比一劍狠。
每一次他的劍都是刺向紅裙女子的要害之處。
紅裙女子閒庭散步般閃躲著,每一步都恰到好處地躲過加西亞神父的攻擊,她的臉上甚至帶著逗弄貓咪般的笑意。
透露出她對自己實力的強大自信。
楚牧微微眯起眼睛,這就是血鬼的實力嗎?和血獸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撿起地上的金屬球,楚牧放回了兜裡,手再拿出來時,他的指尖就多了一張銀色的卡牌,背麵是戰戩和錘子交叉的畫麵。
銀光一閃,他的手中就多了一把長長的鐮刀,把柄處事圓圓的木頭,頂端是彎彎長長的鐮刀,刀身是紅色的,泛著冷冷的光芒。
自他拿出那把鐮刀,紅裙女子的眼神就一頓。
有股極為血腥而危險的氣息。
那是什麼?
“你不該分心。”耳邊的聲音打斷她的思路。
加西亞轉身一揮,他手中的劍刺中紅裙女子的腹部。
紅裙女子還待嗤笑一聲,卻感受到那裡發出炙熱的刺痛感,怎麼會?
腹部的傷口竟然沒有恢複的跡象?
普通的刀劍絕對傷不了她的……
除非這是聖劍?但是教廷的聖劍怎麼會在一個小小的神父手上?
震驚還未消褪,卻是一把黑紅的鐮刀掃過,劃傷了她的背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發出了痛到極致的慘叫聲。
為什麼會這麼痛?!!!
比起加西亞的一劍,這一擊給她帶來的傷害更大,她感受到自己的靈魂像是被一刀又一刀的切割著,然後被什麼東西吞噬著,消融著。
太疼了。
怎麼會這麼疼?
要逃走,必須逃走,否則她一定會死的。
快點!
動啊!
為什麼她動不了了?!!
楚牧在她的身後淡淡地道,“這點我讚同加西亞的看法,戰鬥中分心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話語未落,楚牧已是再次揮動鐮刀,砍斷了紅裙女子的頭顱。
她張大嘴,想要發出慘叫聲,卻是連聲音都不能發出了,隻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一把鐮刀切碎成了無數碎片,再也無法拚湊了。
她突然想起剛剛殺死那個老頭的情景,他跪在地上朝她求饒,可是她卻一口咬了上去,吸食著他的血液,不顧他的掙紮,挖出了他的心臟,笑看著他抽搐死去。
那一定很痛苦。
當時她是這麼想的,現在她卻比那老頭還要痛苦千倍百倍。
靈魂消散前她的最後念頭便是:是報應嗎?
楚牧掌中的鐮刀一閃,又恢複成了銀色的卡牌,隻是上麵的次數顯示:使用次數兩次。
楚牧收起卡牌,向前走去,地上隻有老頭的屍體,白棠呢?
順著蜿蜒的血跡走入教堂裡麵,楚牧看到地上躺著的血獸屍體,他簡單掃了一眼,發現竟然有五具屍體,而且這些屍體上都插了手術刀,皆是插在胸口最接近心臟的地方。
一刀致命。
這很明顯是白棠的手筆,他雖然一向怕鬼,但是出手卻總是準的可怕,再往前靠近座椅的底下,楚牧看到了一大攤的血跡,一顆藍黑色紐扣躺在血跡的中。
這顆紐扣楚牧認得,昨夜昏黃燈光下,塔利亞家的男主人襯衫袖口上的那顆和這裡的一模一樣,再往前在高大的耶穌神像下,那個男主人躺在地上,他的胸口插著五把手術刀,身下全是血,很是狼狽,就是這樣他還沒死,他似乎想要朝著耶穌神像後麵撲過去,卻又有所顧忌不敢輕易動彈,隻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睛看向耶穌神像的後麵。
那裡有一片衣角,正是白棠愛穿的藍色外套,那片衣角在男主人的瞪視下正在瑟瑟發抖,代表著其主人的害怕與恐慌。
似乎聽到了腳步聲,那裡小心翼翼地露出了紅色的頭發,露了一點又縮了回去,似乎在猶豫是否要瞅瞅外麵,但是最終又因為害怕而放棄了這個決定。
男主人也聽到了腳步聲,他轉頭看到楚牧,雙眼瞪大,臉上露出驚慌之色,“你怎麼……咳咳……”
一開口,反而吐出了滿嘴的鮮血,不停地咳嗽著。
但是作為一隻有尊嚴的鬼,他依舊堅持說出後麵的話,“沒有死?”
他明明已經委托了賽麗亞幫忙殺死這個人,賽麗亞那麼強,絕對不會失手的,他不可能沒事的。
聽到這話,耶穌神像底下的藍色衣角靜止了一下,然後一顆紅色的頭露了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雙驚喜的眼睛。
“啊,楚牧,你回來了啊!”白棠驚喜地跳了一下,隨即又“嘶”了一聲,“好疼……”
楚牧轉過手電筒,便看到白棠狼狽的樣子,渾身都是血,胸前有一道深深的爪痕,脖子上有咬痕,看起來十分的淒慘,但是好歹活著。
加西亞神父一看到地上躺著的血鬼,在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是一劍揮了過去,砍斷了血鬼的脖頸,鮮血濺了歪歪扭扭小跑過來的白棠一身。
此刻,他的神情冷血的可怕,和一向溫柔的他大相徑庭。
白棠愣了一下,抹了一下滿臉的鮮血,挪到了楚牧的身邊,看了看神父的表情,又看了看楚牧,然後眨了眨黑黑的眼珠道,“你怎麼在半夜不見了呀?”
不待楚牧回答,他就繼續說道,“我晚上感覺有點不安,就想去你的房間找你聊聊。”
楚牧已經成為白棠的鎮定劑了,每次覺得有古怪或者覺得有鬼的時候,第一時間都是去找楚牧,有時候看楚牧睡著了,他又怕又不想打擾楚牧,就蹲在門外數羊,這樣他都覺得安心。
“可是我推開門卻發現你不在裡麵……”白棠想到那一刻簡直是遍體生寒啊,深夜空無一人的房間,簡直是一百種鬼故事的開場情節啊。
“後來我就去找你了,可是剛剛走到大門口卻被一隻血獸攻擊了……”白棠抖了一下,立刻貼近楚牧才敢繼續道,“那隻血獸很厲害,我都嚇死了,好不容易才殺死了它,本以為都沒事了,卻不想一個人走了過來……”
白棠說到這裡拽緊楚牧的衣角,後怕道,“這個世界竟然有吸血鬼,真可怕!”
其實用吸血鬼來稱呼血鬼真是再貼切不過了,這裡的血鬼也許就是西方傳說中的吸血鬼,隻是可能因為年代不同,世界不同,教廷稱之為“血鬼”。
白棠繼續道,“就是我們昨日去的那個貴族家的那個男主人,他剛出現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所以特地離的遠遠的,但是他速度好快啊!前一秒還在十米外,下一秒就出現在眼前張大嘴巴要咬我啊!好可怕!”說到這裡白棠顫抖了一下,“幸好我運氣好,一刀插中他的心臟,讓他受了重傷。”
楚牧,“……”
這應當不是運氣的問題,不過他當然是懶得在這方麵反駁白棠的。
說到這裡,白棠又抖了一下,“可是那個吸血鬼竟然不是一隻鬼來的,他帶了好幾隻血獸幫手啊!我一個人哪裡打的過……”
他指著胸口的傷還有脖頸傷的傷口給楚牧看,“我被咬了好幾口,差點就死了,幸好那些血獸打不過我,都被我殺了……”
白棠說話的時候,加西亞神父早已經推開了左側的小門,門後是一排房間,他走到最裡麵的房間,試著推了推房門,本該鎖上的房間被輕易推動了,加西亞的臉色變了,一把推開房門。
裡麵坐著一個少年,他靜靜端坐在木椅上,神色安寧,他有一頭銀色長發,他的眉毛也是極為清淡的白色,就連瞳孔的顏色也是銀色。
聽到響聲,他側頭看去道,“菲爾遜,你回來了啊!”
菲爾遜是加西亞神父的名,一般來說隻有極為親近的人才會稱呼加西亞神父的名,可見這位少年和加西亞的關係應當是極為密切的。
加西亞神父懸在心口緊緊吊著的那顆恐慌的心終於落了地,他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道,“你沒事就好。”
楚牧看著加西亞神父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卻沒有跟上去,轉而盯著眼前的黑紅界麵上的任務看,這個是在他殺死紅裙女子的時候出現的,上麵寫著,
“恭喜楚牧船長殺死了血鬼觸發了任務,請在本世界完成以下任務:收集血鬼之心,回收血瞳,殺死血祖以及在這個世界以人類的身份存活超過一年。ps:某個神明在察覺到你的到來的時候,已經自動發起了挑戰任務,請注意觀察第二張神明卡牌的背麵,那裡有任務提示哦!”
黑紅界麵消失了,隨即是一張金色的神明卡牌主動跳了出來,在楚牧的眼前晃蕩著。
它的背麵寫著四個字“神父之淚”
白棠好奇地湊過來看向這張卡牌問道,“這是什麼?”
楚牧收起卡牌道,“你的傷口不管了?”
這句話立刻拉走了白棠的注意力,他捂著脖子痛叫了幾聲,然後去找自己的醫藥箱去了。
片刻後,白棠無比乖巧地坐在椅子上,仰頭等著楚牧給他包紮傷口,經過一段時間的助手,對於一些簡單的處理傷口的工作,楚牧做得已經不比白棠這個專業醫生差多少了。
況且白棠自己受傷了,包紮自己的傷口總是沒有楚牧來的方便。
楚牧先是找到一些醫用酒精幫助白棠消毒,接著塗上一些藥水,最後包紮後剪掉多餘的繃帶道,“好了。”
他的聲音冷冷清清的,一如往常,他的手也很穩,自始至終沒有一絲顫動。
白棠記得第一次他們去救治病人,那病人全身上下都是囊腫,他這種看慣了血腥傷口的醫生都免不了要皺皺眉頭,但是楚牧自始至終沒有半分動容,作為第一次接觸這種病人,他鎮定的可怕。
也不知道這世上什麼事情能夠牽動他的心。
楚牧將手放在盆裡細細搓洗指尖的血漬,然後拿起一旁的毛巾慢慢擦拭著,待手乾了之後,套上一旁的醫用手套,走向了地上的血鬼屍體。
白棠發呆的眼神一動,清醒起來問道,“你要乾什麼?”
楚牧不需要回答這樣簡單的問題,因為他已經用白棠放在一旁的手術刀切開了血鬼的胸膛,然後麵無表情地掏出了裡麵的心臟,放入了一個盒子當中收好。
他的動作緩慢而仔細,做得不像是掏人心的工作,反而像是在收藏一件藝術品。
白棠在一旁呆呆地看著,心想果然不虧是楚牧,就連掏心這樣的事情都能做得麵無改色。
楚牧脫下手套,又再次洗了一遍手,腦中卻在思索著任務的事宜,其他的任務都沒什麼頭緒,隻能慢慢打探消息再決定該怎麼完成,但是“神父之淚”這個倒是很容易試探試探。
楚牧腦海中瞬間閃過了上百種弄哭神父的方法,不過不急,可以慢慢來。
隔日,楚牧和加西亞神父將老頭的屍體埋入了土中,加西亞神父對著那塊墓碑念了一段悼詞,他的神情溫柔而憐憫。
“願主保佑你!”
血獸和血鬼的屍體,加西亞神父已經派人送往教廷了,他沒有問楚牧關於其中一隻血鬼丟了心臟的事情,他甚至還在信中掩飾了一番,就如楚牧從來沒有問過神父關於最裡麵的那一間房子和房子裡的人一樣。
他們保持著彼此的默契。
過了幾日,加西亞神父剛剛做完晨禱,楚牧就走了過來,他的手上還拎著一個籃子。
那裡麵放的都是菜,因為教堂裡一直都是加西亞神父做飯,所以買菜的任務一般都是老頭、楚牧和白棠輪流來,現在老頭死了,白棠受傷了,自然隻剩下楚牧買菜。
加西亞神父接過菜籃子,拿起裡麵的洋蔥,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吃洋蔥呢!”
他以前從來沒見過楚牧買過洋蔥,便以為他不喜歡吃,還特彆囑咐白棠和老頭不要買洋蔥,今日卻難得看到了。
楚牧,“偶爾也要換換口味,洋蔥絲燒肉如何?”
加西亞神父溫柔地笑道,“自然可以。”
“嗯。”楚牧點點頭走了。
傍晚時分,加西亞神父正在廚房裡切洋蔥,那洋蔥已經被剝了皮放在案板上,露出了裡麵藍白相間的裡麵,他常年做飯,自然懂得怎麼樣切才能不刺激眼睛。
楚牧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加西亞神父神色溫柔寧和地一刀一刀切著洋蔥,切的細致而利落,哪裡有半點被刺激到流淚的模樣。
看到楚牧過來,加西亞神父抬起頭溫柔道,“怎麼了?”
楚牧抱著柴火道,“給你添些柴。”
這座小鎮使用的依舊是非常古老的柴火燒飯。
加西亞神父神情溫柔地道謝,“麻煩你了。”
楚牧放下柴火,在灶爐裡添了幾根柴木,然後洗了洗手,卻沒有直接就走,而是走向加西亞神父,認真端詳他。
加西亞神父眼神柔和地看著他,“怎麼了?”
楚牧,“你的眼角旁好像有東西?”
“啊?”加西亞神父反射性就抬手揉眼睛,而他的手剛剛才切了洋蔥,這麼一抹眼睛自然被刺激得眼睛辣辣的,不由自主泛起了淚花。
他很快也反應過來,轉而準備用衣袖擦拭淚花,卻被楚牧一把按住了衣袖。
楚牧,“彆動!”
他拿出一個手絹,靠近加西亞神父,距離很近,近到加西亞都能看到他翹起的睫毛。
楚牧拿著手絹在加西亞神父的眼角輕輕擦拭了一下,然後道,“好了。”
加西亞神父微笑道,“謝謝。”
楚牧收回手道,“不客氣。”
然後轉身便離開了廚房。
教堂外,楚牧拿出神明卡牌看了下卻發現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是不夠多嗎?
黑紅的界麵閃現在楚牧的眼前,上麵是幾個黑紅的大字,“普通的淚水可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哦!”
楚牧收回神明卡牌,這事也不著急,慢慢找線索吧!
一個月後,白棠已經活蹦亂跳了,他本就傷的不重,也就是看著怕人,經過一個多月的修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脖子上和胸前依舊綁著繃帶。
他拎著醫藥箱對楚牧道,“小鎮東南邊的霍爾家要我幫忙去看看他家小女兒,似乎是被狗咬了,我們去看看吧!”
兩人走在石板路上,偶爾還能聽到兩邊的人在聊天,似乎最近隔壁的小鎮科斯鎮現在大量雇傭工人,薪酬待遇十分之好。
“希思黎,你跟我一起去嗎?”
“真的有十先令的工資嗎?”
“當然,我還能騙你不成?那可是一天十先令啊,你想想足足是我們鎮的一點五倍工資呢!隻要乾上一個月,我就能攢起錢買一套新的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