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尷尬地與崔氏對視一眼。
三嬸柔聲斥道:“小然不可沒規矩。”
簡然搖了搖小圓腦袋,一板一眼地說道:“娘,蔡姑姑說過啦,不懂就要問,不能不懂裝懂,女兒沒錯啊。”
簡悠上了堂憋屈的琴藝課,心中正不爽,又怎肯輕易放過簡靜和簡雅?
她掐了把簡然的胖臉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六妹淨胡說,這麼好的事情二姐和四姐怎麼可能不來?就算今天不來,明日也定然來了,是吧,大伯母二伯母?”
崔氏輕咳一聲,正要替簡雅解釋兩句,卻被簡淡搶了先,“母親,黃老大夫說過,二姐姐應該經常出來走動走動,學規矩又不會很累,沒道理我們姐妹都學,她和四妹躲懶。大伯母、三嬸,你們說是不是?”
陳氏笑而不語。
王氏還能說什麼呢,簡靜的身體好得很,她總不能為了逃避學規矩,其他課業也都放棄了吧。
“嗬嗬……”小馬氏笑了起來,說道,“幾個孩子說得有道理。二嫂,聽說管家還給二侄女買了什麼棍來,想來身體大好了。簡雅是弱了些,可二嫂總不能一味地護著不是?”
“四弟妹言之有理。”陳氏的眼裡流露出一抹笑意,她也聽說簡雅買雙節棍的事了,能學武藝卻不能學規矩?那不行吧!沒有讓她的兩個女兒陪簡淡遭罪,她們的女兒卻在一旁看笑話的道理。
如果陳氏明確表示反對,王氏和崔氏再護著簡靜簡雅就說不過去了。
二人表示,簡雅簡靜隻今天不來,日後還是要一起學的。
接下來,王氏請顧嬤嬤說上幾句。
顧嬤嬤說道:“簡家書香門第,姑娘們的規矩都不差,但也僅僅是‘不差’而已,離一個‘好’字相去甚遠。就像六姑娘,行禮時目光不專注,眼珠子四處亂轉;五姑娘當著老身的麵不留情麵地斥責六姑娘‘淨胡說’,毫無長姐風範。三姑娘,你詰問兩位長輩,老身問你,你的孝道哪兒去了?”
簡淡笑了笑,正要說話,就見崔氏急忙忙地開了口:“顧嬤嬤,三姑娘剛回府,在規矩上確實比其他侄女稍差一些,煩請嬤嬤嚴格要求,妾身不勝感激。”
顧嬤嬤道:“隻要二太太不心疼就行,三個月後,老身定讓這位三姑娘改頭換麵,氣韻更加高華,行止進退有度。”
言罷,她朝王氏福了一禮——她兩手握拳,右手放在左手上,位於右側腹部,與此同時,右腳向後撤一小步,兩膝微曲,頷首低眉,微微伏身,又起,姿態優雅,態度恭謹卻不卑微,一切恰到好處。
“如此,就拜托顧嬤嬤了。”王氏稍稍避開,又還了半禮——她是五品宜人,顧媽媽是正六品女官,雖矮她一級,卻來自宮裡。
顧嬤嬤道:“大太太客氣了。”
送走幾位太太,她讓身邊的小宮女搬來一張椅子,一瘸一拐地走了兩步,坐下了。
簡淡有些納悶,這位從宮裡而來,怎可能是瘸子呢?
不但簡淡奇怪,簡悠也很詫異。
簡然年齡尚小,城府淺,直接問了出來,“顧嬤嬤,你的腿受傷了嗎?”
顧嬤嬤板著臉不說話,視線在簡淡三人臉上逡巡。
那宮女解釋道:“從宮裡來的路上忽然驚了馬,嬤嬤磕到腿了。”
簡淡挑了挑眉,垂下眼簾,長而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裡的幸災樂禍。
顧嬤嬤問道:“三姑娘讀過書嗎?”
“認識幾個字。”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