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淡理解她的心情,但不習慣跟人手拉手,試著往回抽了抽,卻被抓得更緊了。
她隻好乾笑著說道:“三嬸,一筆寫不出兩個簡字,我們是親姐妹,那不都是應該的嘛,您這麼客氣做什麼?”
“親姐妹也有避之唯恐不及的呀。”陳氏冷笑一聲,抹了把眼淚,“你五妹說,簡靜距離出事的地方不到三丈,她居然連把手都沒伸,太讓人心寒了呀,還不如一個外人。”
簡淡笑了笑。
這有什麼可心寒的呢?
她覺得簡家人涼薄,當然也包括陳氏和三房的幾個弟弟妹妹。
她前世的死,於她們來說是釋然,如果不是有蔥汁幫忙,這位嬸娘和那位五妹妹,隻怕連哭都哭不出來。
睿王府被
打成謀逆,她一個睿王府的遺孀如果不死,就要由簡家承擔起來,“死了也好,死了乾淨,省得總有人惦記著。”這是簡悠的原話。
恨她們,談不上。
隻是心裡結了個疙瘩。
如今她幫了祖父,祖父救了三叔,三叔再回饋她,循環往複,她與她們的關係融洽了許多。
或者,這就是為人處世之道吧——彼此保持距離,卻又守望相助,有時可能比親情還要牢靠些。
所有念頭一轉而過,簡淡冷笑一聲,“四妹妹也在嗎?我怎麼沒看見。”
陳氏道:“當然在,你大伯父本來替她相中了方二公子,但方家聽說咱家分了家,就把此事推了。你們姐妹明年就及笄了,借著睿王妃的宴會,你大伯母自然想替她尋摸個好的。”
簡淡瞪大了眼睛,竟然還有這樣的事,上輩子可不曾聽說過。
方家世代鎮守西南,手握雄兵十幾萬。
那麼,大伯父此舉會不會與慶王的布局有關?
祖父和睿王有沒有對策?
簡淡一時有些慌張,但隨後又想,這樣的事不是她能操心的,便乾脆定下心,避重就輕地說道:“三嬸,五妹不是已經有所防備了嗎,怎麼還跟靜嫻她們出去了?”
陳氏眼裡閃過一絲陰霾,道:“小悠也不想去,無奈睿王妃發了話,你祖母沒辦法,就……也不知道睿王妃是不是故意……算了,不說這個了。”
她拿過兩隻精致的首飾盒,一一打開,又道:“睿王妃打發人送來幾樣賠禮,吃的用的都有,這對金鑲玉的鐲子是你的。”
“這隻翡翠玉釵是三嬸送你的,不是什麼好的,勝在穩重大方,三嬸覺著你會喜歡就帶過來了。”
睿王妃的鐲子雖貴重,但老氣橫秋,不適合年輕人戴,陳氏的玉釵造型簡單明快,正適合簡淡的氣質。
簡淡把兩隻首飾盒合上,“三嬸,真不用,您太……”
陳氏故意拉下臉,“長者賜不可辭,拿著吧。”
“這……”
“三嬸給你,你就拿著吧。”簡思越撐著傘從外麵進來,後麵還跟著小尾巴簡思敏。
雨很大,哥倆的衣裳濕了大半截兒。
“越哥兒敏哥兒也回來啦。”陳氏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你五妹妹嘴快,一
天天淨惹禍事。”
“嗯,我們哥倆跟我爹一起回的,先去看了五妹妹六妹妹,再來看三妹妹,我爹先去梨香院,馬上也過來了。”簡思越把雨傘交給紅釉,“三嬸,五妹妹還小,慢慢教就是。再說了,這事不能都怪五妹妹,主要還是靜嫻驕縱,草菅人命,太不像話了。”
“就是,太不像話,真想拿棍子抽死她。”簡思敏憤憤,手裡的雙節棍舞得嘩啦啦作響。
“你又想抽死誰?”簡雲豐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門外。
陳氏趕緊往外迎了兩步,“二哥也回來了,唉……你看這事兒鬨的,不過是句不要緊的玩笑話。”
“人沒事兒就好。”簡雲豐拉著臉在主位坐下,“女孩子在外麵一定要謹言慎行,這件事就是教訓。”
陳氏並不辯駁,“二哥說的是,都是弟妹疏於教導,日後定會嚴格要求她們。”
“好。”簡雲豐硬邦邦地點點頭。
陳氏又小意檢討兩句,便起身告辭了。
送走陳氏,兄妹三人回到正堂。
簡淡問道:“父親,梨香院沒備午膳,要不要在女兒這用飯?”
“正有此意,為父去換套衣裳,你讓廚房煮一碗薑湯,去去涼氣。”簡雲豐撣撣下擺上的泥水,又看看同樣狼狽的簡思越哥倆,“走吧,都換換,雖是夏天,卻也不能掉以輕心,”
簡淡就道:“父親,我這邊給您做了一套衣裳,要不要試試?”
簡思敏立刻衝上前,抱住簡淡的胳膊,期盼地問道:“三姐,我有沒有?”
簡淡在他額頭一戳,“都有,都有,還有祖父的呢。”
簡思越笑眯眯的,“那可太好了,這麼大的雨,正好不用出去了。”
簡雲豐抹了抹短須,滿意地點點頭,“好,好,很好,哈哈哈……”
簡雅身子弱,一向自顧不暇,他們還是第一次得到來自女兒、妹妹和姐姐的衣裳呢。
大中小三個男人高興得跟過節一樣,誰都沒想起來,還有兩母女正艱難地行進在前往庵堂的路途之中。
爺仨換衣裳時,討厭和煩人在管家的陪同下,光明正大的到了香草園,送來一碗薑湯,六樣點心,幾色彩緞,還有一幅畫。
“父親,睿王世子這是何意?”簡思越驚疑不定地
看著簡雲豐。
睿王府財大氣粗,本該砸錢的時候,禮物卻送的溫情脈脈,這不合乎常理。
簡雲豐知道內情,於禮物並不驚訝,隻是訝異於那幅關於荷塘的寫意畫。
涼月如眉,水波如鏡,密密匝匝的荷葉在夜風中輕輕搖蕩,粉色的花零星地開著,一兩朵,兩三朵,嬌嫩得像在牛奶中洗過一樣。
池塘邊上蕩著一艘小船,船上躺著一個戴鬥笠的漁人,漁人手裡握著釣竿,釣竿彎成弓形,水麵上漣漪無數……
畫上落款:漁人。
——漁人二字是畫的。
畫麵滿,卻不累贅;色彩濃重壓抑,卻又因那漁翁手裡的那杆魚竿得到了釋放。
意境好,畫得也好。
然而,簡雲豐在腦海裡遍尋京城擅長寫意荷花之人,竟無一人與之匹配。
“漁人是什麼人?”他問簡淡。
簡淡搖搖頭,“如果父親不知此人,那便是睿王世子了吧。”
“他也會畫畫?”父子三人異口同聲。
簡淡自知失言,磕磕巴巴地說道:“他他,他不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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