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醫生走過來,手上拿著體溫計再次為沈誠潤測量體溫。
沈誠潤上輩子是 AI,AI不是人類,自然沒有體溫,上次醫生給他測量體溫時,他是昏睡的,並不知道。嚴格來說,這是他第一次測量體溫,這種感覺對於他而言,新奇又有趣。沈誠潤乖乖地配合醫生,原來生病住院是這種感覺,很難受,很痛苦,怪不得人類都不喜歡疾病,哪怕隻是交談中無意提到誰誰生病,都會感同身受。
沈誠潤微皺鼻子,他想,現在他是人類了,他以後也不要生病。不過單純測量體溫還是很有趣的,那麼一個小小的玻璃棒就能提出人體的溫度,從而確定人類是不是生病。
五分鐘,洋人醫生取出體溫計,發出驚喜的歡呼聲,“天啊,98.24℉,你們真是太幸運了,這可以算作是一個奇跡。”
洋人醫生沒有聽到病人家屬開心歡呼聲,她困惑地向沈家姐弟望去,就對上兩雙充滿迷茫的大眼睛。
洋人醫生這才恍然想起,上個班的值班醫生和她交代過,這姐弟是不懂英文的。她正要鼓起勇氣用她蹩腳的中文給這對姐弟解釋,就聽到病床上的病人語音清朗,用同她一般純正的英國腔回道:“Thank you,I feel good。”
原身本身在家道中落之前學習就非常出色,他的英文是沈母沈父專程找洋人教授的。不過遠沒有達到現在沈誠潤的標準,沈潤之之所以能說得這般好,是他現學的。對的,就是通過一句話就模仿了這位洋人醫生的發音。這是AI特長,沈誠潤重生為人,卻仍保留了AI快速的學習能力。
洋人醫生愣了下,睜大眼睛,同樣用英文回道:“你會英文?”
會英文的華人很多,至少她周圍認識的華人朋友就都會說英文,並且說得很棒,她們交流起來毫無障礙。
但是這破衣爛衫的三姐弟看著就和外頭街上乞討的流浪漢毫無區彆,又是跟誰學習的英文呢?
洋人向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沈誠潤輕而易舉就從她眼中看出她的想法。
沈誠潤微笑著道:“我是烏虛中學的學生。”
洋人醫生這下更加震驚了,瞅了瞅沈誠潤身上雖不至於用破衣爛衫形容,但是明顯漿洗得發白的舊衣裳,和沈清雅沈誠然姐弟完全符合破衣爛衫這個形容詞的衣裳,更加困惑了。
烏虛中學是公立學校,隻有成績優益的學生才能考進這所中學,同時它的學費雖然比民立中學便宜,但實際上卻也不過僅是便宜一兩元罷了,每學期仍需要十四元的高昂學費。
能拿出這麼一筆學費的家庭按理說不應該這般穿著。
“家道中落。”沈誠潤簡單道,他繼承了原身記憶,知道原身的痛苦。
在原身父母為去世前,原身被父母養得一心隻讀聖賢書,後來原身父母去世,原身想要擔起長子的職責輟學養他的姐姐和弟弟。可是礙於在父母彌留之際發下的毒誓,他又不敢輟學。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少年,不輟學他哪裡會其他生計的手段。彆說他隻是一個少年,多少成人在這個風雨飄搖的年代尚且無法溫飽。
而原主這個少年就是在這種痛苦的糾扯中抑鬱而終。
洋人醫生就不再問了,這樣的人有很多,並不少見。
“不過以後我會努力生活,改善家裡的經濟條件,不會再讓我姐和小弟日後生病連看病的錢都沒有。”
洋人醫生不由為沈誠潤拍手喝彩。
“有誌氣,你這樣的年輕人不應該生活成這個樣子,我不知道你之前經曆過什麼,但是我相信你日後絕對會越過越好的。”
“謝謝你。”
洋人醫生走後,沈清雅雙眼亮晶晶的看著沈潤之,崇拜道:“誠潤,你竟然可以和洋人對話,你真厲害!”
沈誠然雖然也覺得剛剛的沈誠潤有那麼一瞬間很酷,不過還是小聲嘀咕道:“畢竟讀了那麼多年書,總不該讀到頭來,連英文都不會說吧。”
沈清雅有些生氣,喝道:“沈誠然。”
沈清雅平日裡從不這麼連名帶姓的叫他的名字,隻有生氣的時候才會這樣。
沈誠然對著沈清雅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沒再敢吐槽。
沈誠潤卻笑著看沈誠然,溫和道:“我覺得小弟說得並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