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天神一般挺拔的男子有著上天精心雕琢出來近乎完美的容顏,阿莎膽顫地看著他輕輕撫平了金絲繡線紋理的兜帽上最後一絲皺痕,連忙小心翼翼地將猩紅色的帽簷蓋在他的額發邊緣。
哪怕是帝國最珍貴的繡品都無法媲美他耀眼的短發,即使在昏暗的房間裡,都像是灑滿了金色的碎芒,他漫不經心的動作卻帶著奪走呼吸的美感和高貴。
阿莎不敢多看這宛如神祗的大人,她不過是個負責勞爾大人衣飾的卑微仆人,但她很清楚這不似凡人的容顏下是怎樣的一顆心腸。
她眼前的勞爾大主教,人稱“金發惡魔”,卻是海德帝國裡不折不扣的神職者。
他有著等同教皇的無上法權。
他有著教廷上下信服的手腕和背景。
然而,他卻並沒有絲毫兼濟蒼生的憐憫之心。
前一天夜裡剛剛下過雨,昏暗的地牢走道潮濕而壓抑,樓羽笙不疾不徐地穿過關押著重刑犯人的牢房,犯人們見到高高在上的紅衣大主教,表情裡抑或是帶著凶狠的戾氣,抑或是空洞而麻木。
跟著樓羽笙的仆人們心裡很清楚,敢露出凶相的犯人定然是還不明白自己的處境,沒有經曆過勞爾大人親自規定的“地牢調教”。不過不用擔心……很快,他們就會擁有一生難忘的體驗,然後,變得和後者一樣,頹然麻木、漸漸失去求生的欲望。
所有人都知道,勞爾大人最喜歡折磨不聽話的敵人了。
——尤其是長得漂亮卻帶著尖利爪牙的小東西。
樓羽笙在地牢儘頭的一間牢門前停了下來,他抬了抬手,仆人將牢門打開後便知趣地退到兩側。
“罪惡之人,如此汙濁之地……”他輕輕呼喚著。踏進牢門的時候,他將披風的兜帽摘下,金子般耀眼的短發被整齊地梳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
明明是如此聖潔的麵容,可他的神情卻隻有邪惡的興味。
偌大的牢房裡空蕩蕩的,唯一的犯人聽到他的他的聲音,從淺眠中轉醒,睜開一雙宛如狼眼的瑩綠眸子。
坐在牢房一角的少年有著栗色微卷的長發,他裸露在外麵的手腕腳腕早已瘦骨嶙峋,手腕上還戴著沉重的枷鎖,甚至白皙的脖頸上也戴著一道連有鐵鏈的項圈。
多日的監禁已經讓他粗麻的衣服變得有些臟汙,但是他的眼神卻並不像是一隻羸弱的囚鳥,反而更像被誤關進陷阱的嗜血猛獸。
“小東西……聽說你又不吃飯了,嗯?”樓羽笙走近他,語氣玩味,“這次又想玩什麼花樣?”
“勞爾……”少年的聲音因為極度缺水,變得格外的沙啞,但是那份熟悉的低沉磁性卻已經初見端倪。
階下囚正是原為異國貴族的伊萬,少年伊萬的麵容十分具有東方神韻,讓樓羽笙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祁以南的少年時期,而那糅合進去的些許混血感,更讓他冷漠的麵容多了份惑人的韻味。
沒錯,樓羽笙口中“不聽話的小貓咪”正是抽走樓羽笙選中那張牌的祁以南。
也就是說兩個人意外調換了各自選擇的身份。
感謝這個陰暗逼仄的地牢,樓羽笙對自己的倒黴手氣又有了一個清醒的認識,他不用想就知道這絕對是整摞牌裡最糟糕最惡趣味的一張!
因被判異端而入獄的伊萬不僅是卑賤的罪人,還是主教盯上的漂亮禁臠。
嗯,這個長得比誰都好看的紅衣主教還是個鬼畜的變態,尤其喜歡圈養漂亮又反骨的禁臠,不斷折磨他們的精神和身體。
“可憐的伊萬,也隻有這種時候才會稱呼我的名字。”樓羽笙十分敬業地演著原本屬於祁以南的劇本,眉眼間的神色是那麼的高高在上,他甚至憐愛地撫摸著對方瘦出骨頭來的手腕,“這就是你反抗我的下場,明白嗎?”
對方卻隻是用那雙祖母綠色澤的眼睛盯著金發的樓羽笙:“你這個惡魔竟然是紅衣主教,看來海德帝國也不過如此。”
“果然如吟遊詩人歌唱的一樣伶牙俐齒,但是這張漂亮的嘴巴遲早會為你惹禍的——阿莎,看來我們又到了教育小家夥的時候了。”樓羽笙勾扯著連在他項圈上的鐵鏈子,讓他離自己更近了幾分。他給了恭敬站在外麵的阿莎一個眼神,阿莎渾身一抖,低著頭遞過來一條細長的小皮鞭和一桶水。
水折射出的光澤讓少年的眼神停滯了片刻,喉結上下動了動,他已經一天沒有喝水了,嘴唇已經乾裂發白,但是他很清楚這桶鹽水絕不是給他喝的。
果然,樓羽笙將細皮鞭在水桶裡稍微蘸了下,抬手便“啪”地抽了過來!
“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