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帥帳。
“使君,最新的軍報到了。”
丁原接過傳令官呈上的軍報,快速地去除上麵的火漆,而後將其展開仔細地。
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最終化為一句由衷的感歎:“我並州兒郎何其勇武也!”
護衛在旁的軍官好奇地問道:“使君為何如此開懷?可是前方戰事傳來了捷報?”
“正是如此,呂奉先直搗匈奴王庭,張元熙圍殺匈奴單於。如此看來,我軍不日便能凱旋啊。”
隨行的文吏慣會察言觀色,見狀紛紛出言恭維。
“全賴使君指揮有力,我軍才能捷報頻傳啊!”
“使君為朝廷除此大患,真乃忠義之士也!”
沒人會不喜歡聽奉承話,丁原亦然。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自己的胡須,麵帶笑容地開口打斷,“將士們在戰場上前赴後繼,奮勇殺敵,方有今日之勝利。又豈是我一人的功勞呢?這種話諸君切勿再提。”
眾人行禮,口中應“唯。”
丁原放聲大笑,“倒也不用如此拘束。都去為慶功宴準備準備吧。我等要好好為將士們接風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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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過了一個晚上,山穀裡仍然彌漫著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可想可知,剛剛的戰鬥有多麼激烈。
清晨的山穀霧氣朦朧,如同籠罩著一層銀灰色的輕紗。
太陽自東邊升起,晨曦透過山中的重重雲霧照射下來,像是為山穀鋪上了一層金輝。
如果忽略地麵上橫七豎八的屍體的話,這個山穀的確很美。
張晗漫無邊際地想:此處的風景如此秀美,匈奴人還是挺有先見之明的——為自己選了一個不錯的埋骨之地。
“從事,戰場已經打掃完了。不知這些俘虜該如何處置?”
張晗放眼望去,這些俘虜大部分都是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奴隸,隻有小部分是穿金戴銀的匈奴貴族。
像匈奴這樣的遊牧民族,大多實行奴隸製。這些奴隸在平時要為匈奴貴族勞作,到了戰時,又被充作軍隊的先鋒,經常死傷慘重。
想來他們對匈奴也沒多少忠心,倒不如向丁原稟告,將其收為己用。畢竟匈奴人作為馬背上的民族,騎射的功夫一直很好。
若是能夠收服他們,她將獲得一支戰鬥力不俗的鐵騎。
至於這幾個貴族,還是全權交給丁原處置吧。是就此斬殺用來祭旗,還是將其作為和匈奴殘部交換的條件,這都不是她能決定的。
“嚴加看守,全都押回去吧。給他們一口吃的,但彆讓他們吃飽。”吃飽了就有力氣了,有力氣就該想著逃跑了。
聽到張晗的回答,士兵暗暗鬆了一口氣,看張從事昨夜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架勢,他還以為這批俘虜沒活路了呢。
畢竟以前的張使君死於匈奴人之手,張從事與匈奴人也算是有了血海深仇,她要是真的下令殺俘,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是殺俘不祥,這樣也不太好和丁使君交待。如今看來,倒是他多想了,從事一向沉著冷靜,怎麼會被仇恨蒙蔽雙眼呢?
“傷兵安置在何處,帶我去看看。”
士兵連忙將腦子裡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去除,心無旁騖地帶路。
剛剛獲得大勝,士兵們大多鬥誌昂揚,臉上也帶著輕鬆的笑容。但傷兵營卻是一片愁雲慘淡,傷得輕的還好,用不了多久便能恢複。
那些斷了手腳的士兵就沒那麼幸運了,軍隊不會再收容他們,一般的商鋪和店鋪也不願讓他們做活,家中又無多少田地,他們將無以為生……
看到張晗帶著人過來,一眾傷兵都有些驚訝,反應過來之後便掙紮著起身行禮。
“不用行禮,不用行禮,大家該坐著的坐著,該躺著的躺著。”張晗一邊說著,一邊去扶旁邊那個瘸著腿的傷兵。
等那個瘸腿的士兵坐下,張晗站定,整了整自己的衣裳,而後長揖及地,“我軍能有此大勝,全賴諸君浴血奮戰。”
“不敢當,不敢當。”人們連連擺手拒絕。
“諸君隻管好好養傷,無需操心其餘之事。若是因傷退伍,之後也可到我的莊子做幫工。”
人群中陸陸續續地有人發問:“從事說的可是真的?”
張晗回道:“自然當真,隻要大家願意來,我定會一一安排。”
她舉起右手,三指並攏,鄭重說道:“我在此立誓,凡是我的部下,退伍之後都可到我的產業下謀生。”
“我定當一視同仁,平等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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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收拾妥當之後,張晗便率軍回了大營。再次吩咐部下對俘虜嚴加看守後,她便帶著自己剛剛擬好的戰報去求見丁原了。
到了丁原的帥帳,張晗向帳外的侍衛拱了拱手,言簡意賅地說道:“煩請通報,張晗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