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1 / 2)

“……望曹將軍能不負陛下信重,早日奉旨討賊。”

楊彪麵不改色地宣讀完了旨意,然後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場中詭異的局勢一樣,泰然自若地將手中的卷軸交到曹操手中。

低垂的額頭掩住了曹操的眼神,讓人摸不清他的態度。

“將軍莫非想抗旨乎?”楊彪微微拔高了聲音,朗聲道。

此言一出,場中的氣氛更顯凝滯,曹操的從弟曹洪甚至已經亮出了佩劍。

似乎隻要曹操一聲令下,這位來自朝廷的不速之客就會被斬於劍下。

值此四麵楚歌之際,楊彪卻依舊不改其色。他微微抬眸,輕蔑地瞥了一眼曹洪,眼神中儘是譏誚之色。

竟是絲毫沒將這威嚇放在心上。

跪於曹操身後的戲誌才暗歎:楊文先這樣的海內名臣,到底是有些不同於常人的氣節的。

眼看著場上的局勢越來越嚴峻,前方的曹操卻還默不作聲,戲誌才隻好無奈地用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眼底的不甘一閃而過,曹操驀地鬆開了死死攥緊的拳頭,雙手接過楊彪遞到眼前的聖旨。

“臣必定忠勤王事,不敢有所懈怠。”

話音剛落,曹操便自顧自地起了身,含笑道:“楊公奔波許久,不如到軍中稍作歇息,再行啟程。”

楊彪還未來得及作答,曹操又聲色俱厲地命曹洪向其致歉。

“舍弟魯莽,還望楊公切勿怪罪。”

楊彪既沒趁機指責,也沒故作大度,擺出諒解之態。他在眾人不一的神色中,溫和有禮地拱了拱手,“時間門緊迫,彪不敢在此耽擱,還望曹將軍勿要違背自己的諾言才好。”

曹操不以為忤,滿臉遺憾地和楊彪客套一番,又依照禮節派了部下前去送行。

待楊彪走後,曹操臉上的輕鬆之色一掃而空,悵然歎道:“終究是慢了一步。”

戲誌才沒管自家主公的嘀咕,行禮道:“主公隻要奉旨而行,日後便是大漢名正言順的兗州牧。”

當然,若是曹操抗旨不遵,想必不出一月,他的逆賊之名就會廣播海內。袁術之流也就不用再費儘心思找借口,能直接揚起“討伐叛逆”的旗幟,出兵侵吞曹操的地盤。

“這是陽謀啊。”曹操的語氣中既有不甘,也有遺憾。

忽而,他目光一轉,恨恨地說道:“不如直接將楊彪截殺在途中,再嫁禍於周圍的山匪?”

傳旨的使者都死了,那隻要他自己不說,誰又知道他有沒有接到天子的旨意呢?

如此,就算此行沒有奪得天子這張王牌,他也不用費心費力地當冤大頭,去幫那張晗剿滅涼州叛逆。

戲誌才和程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主公現在怕是氣昏了頭。

戲誌才眼觀鼻鼻觀心地低下了頭,不願意回答曹操這個問題。

等主公冷靜下來之後,自然便會知道他的餿主意有多不靠譜,何必多費口舌?

程立看了看自己那消極怠工的同僚,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任勞任怨地上前勸道:“主公,楊司空出身弘農楊氏,又在朝廷中身居高位,是譽滿天下的名士。”

“若他在此時出了差錯,恐怕我們日後就要麵對天下人的口誅筆伐了。況且,若是您背上了誅殺名士的惡名,日後再想招攬人才,恐怕就難上加難了。”

“還往主公三思而後行。”

曹操並未作答。

見狀,程立還欲再勸,卻被戲誌才偷偷扯住了衣袖。

程立不明就裡地看向他。

戲誌才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朝曹操不怎麼走心地拱了拱手,“軍中事務繁多,恕我等先行告退。”

說完,便拉著程立出了營帳。

“誌才為何要攔我?”

戲誌才瀟灑一笑,“仲德,主公是聰明人,自會明白其中利害。你若苦勸,反而不妙。”

程立麵色稍緩,但猶有不滿之色。

戲誌才也不惱怒,渾不在意地揮揮手道:“仲德勿憂,待會兒主公自己下了台階之後,自然就會向我等傳達軍令。”

程立將信將疑地瞪他一眼,最終還是和他回了一同處理事務的營帳。

一個時辰後,傳令官果然如期而至,“將軍有令,明日奉旨北行,望二位軍師早做準備。”

程立與戲誌才躬身作揖,“唯。”

“方才多謝誌才提醒了。”待傳令官離開,程立便向戲誌才行禮道謝。

他雖剛直,卻也不是蠢人,過了這麼久,自然想明白了其中原委。戲誌才剛剛拉著他,是不想他因勸諫而與曹操生了嫌隙。

“無妨。”戲誌才眉梢一挑,莞然微笑道。

程立看著笑逐顏開的戲誌才,不解地問道:“誌才看起來似乎很是高興?”

戲誌才點頭,“是啊。”

“某要與一位同郡好友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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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晗此行最大的收獲便是天子,自然不會讓劉協有任何閃失,所以早早地就派劉平將天子護送回了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