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劉平已然回來複命了,“陛下及百官的車駕皆已經進入了上黨境內。”
“可是文遠前來接應?”
“正是。平將主公的書信也一並托付給了張將軍。”
張晗心裡那根繃緊的弦頓時鬆了三分,眉眼彎彎地笑起來。
天子已經入了並州境內,此後又有張遼親自護送,想必不會再出差錯,她也就能集中精力,專心對付馬騰韓遂了。
“公事既已忙完了,正則便留下來用早膳吧。”
早膳的時辰早已過了,但以劉平的性子,想必一心隻想著儘早複命,壓根兒沒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主公見諒,平滿身風塵,還是先回……”
張晗嗔怪道:“何必如此見外?”
她製止了劉平起身離開的動作,然後又依言讓親衛去取了熱水與巾帕,以供劉平淨麵。
她的動作親和卻又自然,無論是喜悅還是責怪,都是由心而發,未曾摻雜半點雜質。
劉平清楚地知道——這是張晗在親近之人麵前,才會展露出來的的反應。
“待會兒便要議事了,正則便在這兒與我一同等文和他們前來吧。”
劉平眸光微動,不再婉拒張晗的好意。事實上,他也拒絕不了張晗的命令。她是他的主君,亦是他的神明。
信徒如何會抗拒神明的命令?
他聽話地坐下,一絲不苟地遵照著張晗的命令。他此時的樣子乖巧而無害,就像草原上最溫順的白鹿。
任誰見了,也無法將其與戰場上那個說一不二的鐵血將軍聯係起來。
稍頃,軍中的文士與武將便陸陸續續地到了張晗的帥帳,一同商討對西涼用兵的事宜。
“馬騰韓遂雖是結義兄弟,卻並不是無懈可擊。”郭嘉倚在書案上,懶懶道:“這一點,想來文和應當比嘉更為清楚。”
賈詡答道:“馬騰韓遂皆是一方猛將,然二人分則兩兩得利,合則兩敗俱傷。”
“韓馬二人似乎也深諳此理,才會先後推王國、閻忠為統帥,但王國兵敗被廢,閻忠憂鬱而死,二人已找不到萬眾信服的統帥了。”
總之一句話,即便馬騰韓遂為了一時的利益聯合在一起,甚至因此結為了異姓兄弟,這兩人之間門也依舊是矛盾重重。
“文和言之有理,在嘉看來,不如……”
話未說完,就被傳令官的聲音打斷,“將軍,曹軍已到了。”
張晗撫掌笑道:“盟友既已到了,我理當出去迎一迎。”
身為主公的張晗都親自出迎了,作為僚屬的郭嘉等人自然也要隨行。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了營帳。
“晗久聞將軍才名,今日一見,方知盛名之下無虛士。”
張晗熱切地朝曹操見禮,眼神的餘光卻忍不住打量起了他的身高。
未免太矮了些吧。
曹操不知道張晗內心的吐槽,聞言放聲大笑,回道:“謬讚謬讚,使君除奸賊、掃叛逆、平內亂,方是真正的少年英雄。”
“操自愧不如啊。”
張晗謙虛道:“晗愧不敢當。將軍遠道而來,不如先入內休息一番,也好讓晗略儘地主之誼。”
“酒宴早已備好,就等尊客賞光前來了。”
不管心裡如何想,曹操麵上自然是欣然應允,“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他反客為主地招呼張晗道:“使君請。”
“將軍請。”
張晗會心一笑,客客氣氣地將人請到營帳。
侍從與親衛魚貫而入,奉上一道道早已準備好的膳食。
拋開其他不論,曹操是個不太注重細節、談吐又幽默風趣的人,張晗與他本應該很投緣。但是,他是個文學發燒友。
而張晗對吟詩作賦之道簡直是一竅不通。要不是當年張懿不信邪地教她念了五六年的詩賦,她現在甚至連鑒詩的皮毛都還不會。
所以在曹操再次賦詩一首以表達自己的喜悅之情時,張晗隻能維持著東道主的風度,露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然後眼神飄忽地看向了周圍。
咦?郭奉孝跑哪去了?
張晗不死心地將整個營帳掃視了一圈,終於在最角落的位置發現了郭嘉。
本該陪坐在自己身邊的郭嘉。
他毫無為自家主公排憂解難的覺悟,此時正與一位青年文士勾肩搭背地挨坐在一起,親親熱熱地說起了話。
那位文士十分麵生,張晗此前從未見過他,想必是曹操此次出征帶來的謀士。
二人相談甚歡,言語之間門看上去頗為熱絡,郭嘉甚至在眾目睽睽之下湊到那位文士耳邊,和他咬耳朵。
張晗極佳的耳力讓她聽到了郭嘉話的後半段。
“誌才選的主公好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