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 89 章(1 / 2)

【建安二年冬,太尉張晗晉位司空,增邑八百戶。又兩日,晗薦潁川陳群為禦史中丞。】

寒冬臘月是不適宜發動戰爭的,所以張晗暫時沒管盤踞在河內的敵軍,她隻是默默地清點糧草,訓練士兵。

——為來年開春攻打曹操做準備。

是的,在與手下的一眾謀士商議之後,張晗決定先將兵戈揮向曹操。

袁紹家大業大,他的冀州集團在汝南袁氏的招牌下也擁有足夠深厚的實力。無論是張晗,還是如今的並州朝廷,都還沒有做好麵對這個龐然大物的準備。

而與袁紹相比,僅僅擁有半州之地的曹操就好對付多了。況且,曹操當初既然敢與董承合謀劫走天子,就應該已經做好了被打到家門口的準備。

“伯然,軍需之事交由你負責,可有異議?”張晗歪著頭看向趙儼。

“儼必不辱命。”風姿詳雅的青年振袖一禮,俯身領命。

張晗朝他微微頷首,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年關將近,子龍與孟起卻還在上黨駐紮。莫忘了備些年禮送過去,犒勞犒勞將士們。”

有誰會不喜歡一個寬仁平易的主君呢?反正不管其他人怎麼想,趙儼是喜歡的。他對張晗的這些話很受用,也就毫不吝惜地奉上了一句漂亮的奉承話:

“主公寬仁,是軍將士的福分。”

張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諸事業已商量完了,諸君便各自散……”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名清秀通雅的青年打斷,“主公,群有事要稟告。”

赫然是端著張教導主任臉的陳群。

張晗下意識地抬手撫上了額頭,然後萬分無奈地看向郭嘉所在的方向。

這浪子果然不在!

“群要彈劾軍師祭酒郭嘉,行事無忌,為人輕浮,怠於公事,不堪重用。”

陳群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快把禦史中丞做成她司空府的西曹掾了。唉,怎麼就非得盯著郭嘉那點毛病不放……說好的情誼深重,交情深厚呢!

她的腦仁頓時突突地疼了起來,從前張晗總希望能有個人管管郭奉孝的臭毛病,然而等這人真來了,她才發現——頭疼的永遠隻有她一個。

“李掾,郭祭酒何在啊?”

專管官吏考勤的那位掾吏頓時嘩啦嘩啦地翻起了手裡的冊子,然後一板一眼地答道:“回司空,郭祭酒府上差人來請了日病假。”

病了?不是昨日還好好的嗎?該不會是又想裝病躲懶吧?

張晗在心裡嘀嘀咕咕地念叨起了郭某人,麵上卻是半分不顯,笑吟吟地說道:“病人總是不好操心公事的,長文就莫與他計較了。”

眼看陳群又皺起了眉頭,張晗連忙先他一步搶過話頭,“諸位公務繁忙,就莫在我這兒耽擱了。”

好話歹話說儘,總算是將陳群等人打發走了。

等眾人走後,張晗連忙召來一個機敏的親衛,“去郭祭酒府上探探情況,若是真病了,記得請仲景先生過去看看。”

“唯。”

不怪她不信任郭嘉,實在是某人在這方麵……前科累累。真生病的時候總惦記著手上那些事不放,然而等身體養好了,就又開始四處找借口躲懶。

嘖,瞧給他慣的!張晗心裡罵罵咧咧,手上卻……很誠實地為曠工的某人批起了公文。

派出去的親衛效率很高,沒過多久,張晗就收到了消息。

“郭祭酒與他伯父幾番爭執,還是不能達成共識,便自請責罰……。”

張晗略微皺起了眉頭,要是她記得沒錯,郭嘉與他伯父的關係應當很不錯才是,怎麼會突然起了爭執,還鬨到這個地步?

漢朝重孝,若是此事傳了出去,怕是有人要借機詆毀他忤逆不孝了。

張晗憂心忡忡地發問:“因何事起的爭執?”

“似乎是……婚事。”

日光漸漸消失,黃昏悄然鋪開。暮色四合,夕陽的餘暉卻仍未褪去。

在這美麗的冬日黃昏中,一抹輕盈矯健的身影混入了郭府。

張晗一邊唾棄自己“強闖民宅”的行為,一邊麻溜地找到了府上的小祠堂。

吱呀一聲,祠堂的門被輕輕推開,裡麵跪著的人顯然聽到了聲音,似有似無地端正了跪姿。

闖進來的張晗沒注意到這個小細節,她有些心急地上前,輕輕地拍了拍郭嘉的肩膀。

兩人四目相對,張晗很清晰地看見了郭嘉……嘴邊的點心屑。

郭嘉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然後便想要起身。動作間門,有什麼東西從他的袖中滑了出去。

張晗打眼一看,發現是一本《笑林》。

——專門擠記載奇聞軼事,用來解悶的笑話書。

她臉上擔憂的神情一滯,似笑非笑地打量起郭嘉身處的小祠堂。

旁邊燒著暖暖的火爐,爐中是上好的銀碳;案上擺著各色的糕點,隻不過都缺了一角;他身下的坐席還疊了好幾層……

如此看來,“受罰”的郭某人過得可比她舒適多了。

張晗隻覺滿腹憂心喂了狗,暗自感歎自己真是當局者迷:郭奉孝這性子,像是會吃虧的人嗎!

害她當了“梁上君子”的罪魁禍首還試圖和她賣慘,可憐兮兮地控訴:“元熙,伯父罰我跪祠堂。”

張晗挑了挑眉,十分不配合地拆穿了他,“卿卿[1],你這可半點沒有受罰的樣子。”

郭嘉頂著嘴角的點心屑繼續賣慘,癟癟嘴道:“元熙,我跪得膝蓋疼。”

張晗又好氣又好笑地從袖中取出手帕,擦去了他嘴角的點心屑。

露餡兒的郭狐狸絲毫不慌,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轉個不停——一看就是在打什麼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