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2合1營養液加更)(1 / 2)

翌日,醫學院第二附屬醫院。

502的1床病友是個跳廣場舞扭了腳的老太太,2床是個因為出軌被老丈人打斷腿的中年大叔,和林深一點共同語言都沒有。

林淺淺大學還沒讀完,學校離得又遠,壓根沒辦法天天來看這總出幺蛾子的弟弟,出事後來確定人沒死就放心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獨守病房的林深遙控器搶不過廣場舞老太太,盯著電視裡的《新白娘子傳奇》無聊到發瘋,渾身的怨氣連閻王爺見了都得磕頭。

眼巴巴等了一上午,病房的門終於被人推開,陸成軒來了。

林深坐起來,伸頭朝他身後瞅。

“怎麼就你,林望野呢?”

“他回家做飯去了。”說著,陸成軒把手裡拿著的東西遞給他,“這是付雪雪幫你抄的課堂筆記。這是同學們聽說你的事特地給你折的紙花,祝你早日康複。”

林深凝望著眼前這由白色草稿紙所折成形態各異的花束一陣沉默,半晌才開口。

“你有沒有告訴他們我還活著?”

陸成軒彎了下嘴角,轉頭把手裡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上。

“哎——”

林深枕著胳膊靠在床上長歎一聲:“還是我大兒子對我好,心裡惦記著給我做病號餐。不像某些人,連個果籃都不給我買。”

昨天送林深來的時候該買的東西曲柳柳都已經買了。

看了眼櫃子裡各式各樣的精品水果,陸成軒知道他就是單純想冷嘲熱諷一句,坐下拿起一顆梨慢慢削,沒有說什麼。

這雲淡風輕無懈可擊的態度總讓林深格外惱火。

他扭頭做了個深呼吸,對陸成軒伸出沒有受傷的那條胳膊,沒好氣地說:“課堂筆記給我。”

筆記本其實就放置在床頭櫃上觸手可及的位置。

陸成軒抬眼,二話不說騰出手拿給他,順便遞給他一支自動鉛筆。

課堂筆記就被抄寫在林深的筆記本上,他注視著上頭不屬於自己工整娟秀的字跡,看了幾眼就翻到最後空白頁,手撐著頭百無聊賴地在上麵畫丁老頭。

“準備考去哪裡。”陸成軒忽然開口。

“嗯?”林深側頭望他,把筆夾在指尖快速轉動,因為早有目標所以並未過多考慮,很快答道:“寧昌大學啊,不然呢?”

林深這人一向是好相處的,就算不喜歡誰也不會當麵不給好臉色。

唯獨和陸成軒說話的時候,語氣總是有些衝。

以前也不是沒有好好說話的時候。偏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林深無論主動挑起話題還是回應仿佛都是為了點燃陸成軒的脾氣,衝著吵架去的。

可陸成軒的情緒哪是那麼容易點燃的。

無論林深有多陰陽怪氣,他似乎都有種將其自動過濾成正常對話的本領,永遠可以做到心平氣和地和林深交流,情緒非常穩定。

他一如既往沒有把林深彆扭的語氣放在心

上,繼續說:“我爸想送我出國,問我的意見。”

林深轉筆的動作停了下來,隨後仿若不在意般向下按壓自動鉛筆頭,垂眸望著筆尖的鉛芯。

“所以去嗎。”

他問。

“沒有想好。”陸成軒說:“家裡的意思是去國外讀書可以看看外麵的世界,拓寬一下眼界,對未來有好處。”

林深遲遲沒有回話,良久才仿若無動於衷道:“那不是挺好的,你去。”

僅有0.5毫米的鉛芯在外力下不停被往前推。

林深隻不過極小幅度地手抖了一下,筆芯就在觸碰到紙張的瞬間驟然斷掉了。

“你……”

“我會跟我爹下跪認錯。”林深驀然打斷陸成軒尚未說完的話,不冷不熱地說:“求他諒解我的愚蠢,大人不記小人過供我讀完大學,畢業後安排去林虹基層當保安。”

方才關於出國的話題冷不丁戛然而止。

林深轉動著鉛筆生等了片刻,遲遲沒聽見陸成軒任何回應,似乎完全沒打算繼續聊下去。

他把筆放下,沒有選擇轉頭看陸成軒的表情,往後一靠將臉轉向窗外,閉上眼不說話了。

陸成軒維持著原本的姿勢低頭削梨,顯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從最初那個問題中抽離出來。待到長長一串水果皮掉進垃圾桶,他才緩緩抬頭,凝望著筆記本紙張那一截斷掉的鉛筆芯,將目光轉移到林深身上。

對方連睡覺都執拗地選擇把後腦勺朝著他這邊。

哪怕另一邊是窗戶,刺透玻璃的天光照射眼睛時會非常刺眼,根本很難睡著。

陸成軒把梨切成小塊放在盤子裡,默不作聲地從筆記本上撕開一頁紙,折疊成九十度角傾身放在另一邊床頭櫃上,堪堪擋住照射在林深眼睛區域的陽光。

林深壓根沒睡,也沒有合眼。

他悄無聲息地注視著麵前的草稿紙,陽光直射下,紙張上木漿融合時產生的縫隙如同乾枯河道中一條條裂痕清晰可見。

可他竟看不透近在咫尺的陸成軒心裡在想什麼。

即便追溯到小學時期他們最初認識開始,這人就擁有超脫同齡人的思想,像經曆過仔細編程的機器。

他高貴、聰明,被父親當成陸家接班人培養,幾乎可以將所有事情處理的很好,且永遠不會有任何情緒化的行為和表現。

仿佛根本感受不到喜怒哀樂。

可陸成軒曾經也和普通的小孩子一樣。

脆弱、敏感,渴望玩伴。

林深確信自己曾經觸碰過陸成軒的內心,見過他最真的一麵。

可機器是會自我修複的。

越成長,越接近出廠設置。

直到現在,似乎茫茫歲月中,從來沒有誰曾經在陸成軒的世界留下任何痕跡。

他生來背負了比其他人沉重太多的東西。

誰都沒辦法怪他。

林深闔上眼簾,過了很久才重新睜開,稍稍用力吹了一口氣。

紙張轉瞬即倒,傾斜到一邊輕飄飄落地。

床邊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是陸成軒走到了窗台這一側,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紙。

隨後在抬頭時始料未及地和林深對上視線。

由於常年宅在室內,林深皮膚偏白,陽光照射下眼皮上青色的細小血管都隱約看得見。

他眨眨被光線刺痛的雙眼,順勢伸了個懶腰,抬手抽走陸成軒手裡的紙將揉成團,反手丟進垃圾桶,麵無表情打量著陸成軒。

“你看不出來我想跟你吵架?”他說。

陸成軒往右微挪兩步遮住陽光,點頭:“看出來了。”

林深抬高音量:“那你給點反應不行嗎?看我生悶氣讓你很爽是不是?我為什麼想跟你吵架,你問我一下是不是能死啊?”

“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氣。”陸成軒說,“你不想讓我出國。”

這下輪到林深不理解了。

“那你不說?”

陸成軒語氣平靜:“你口是心非說國外挺好讓我去,然後自己生悶氣。我無論怎麼說怎麼做你都不會滿意,難道不是嗎?”

林深來勢洶洶,但其實比誰都清楚自己單純就是在無理取鬨。

他瞪著陸成軒,沒幾秒就啞火了。

兩人對峙良久,最後以陸成軒無聲地歎息結束。

他走回去把切好的果盤端給林深:“既然我說什麼都是火上澆油,何必非要惹你生氣。你如果心裡有氣儘管朝我撒就可以了,我不會和你吵架。”

林深差點氣笑:“你就不能直說你不出國?長嘴乾嘛的?”

陸成軒沉默片刻,沉聲說:“我保證不了。”

其實當陸成軒坦白清楚自己心中所想的時候林深基本上都已經消氣了。

這話一出,他往嘴裡送水果的動作瞬間僵了一下。

“你不是說你爸問你的意見嗎,他沒逼你吧?”

“他沒有逼我。”陸成軒說,“是我自己本身也有這個打算。”

林深心中倏地一涼,把手裡的梨丟回盤子裡重重放在床頭櫃上,當場變了臉色,語氣冷冷:“你想乾嘛是你的自由,不用通知我。”

說完,林深直接背對著他躺下,放棄任何交流。

“如果留在國內,我無論做什麼基本都被我爸掌控。”陸成軒凝望著他的背影,“但去北歐找我外公,我可以離開我爸的勢力範圍。”

林深倏然睜開眼睛,微怔。

所以方才他心口不一讓陸成軒去國外之後,陸成軒想說些什麼,但被打斷了。

難道陸成軒其實是想問自己是否能陪他去?

林深不由自主攥緊的雙拳被完全隱藏在被褥之下。他嘴唇動了動,有那麼一瞬間真的很想轉回去問個清楚。

可他已經選擇用如此偏激的方式給剛才無理取鬨的行為收場。

拿不起又不放不下的矛盾讓人感到疲憊且厭倦,可無論是誰,似乎都很難改變這一點。

像陸成軒不會作出任何沒有把握的承諾那樣。

他的自尊也不允許他回頭。

久久未能得到回應,

陸成軒靜靜垂下眼,

低聲說道:“如果不出國……或許我也能做到。但那會很艱難,我沒有十足的把握。”

沒有把握的事情陸成軒基本上是不會做的。

林深注視著窗外刺目的日光,餘光無意中掃射到了那束“慘白”的紙花束,定睛看了會兒才發現裡麵夾雜著一朵白玫瑰。

想了一圈,他倒沒猜出是誰送的。

隨便吧,都一樣。

*

“鹽適量、味精少許、耗油少許還有什麼蒸魚鼓油半勺……連計量單位就沒有全網找不到正常菜譜真的信了它的邪,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都快要急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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