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病房,林望野坐在病床邊哭喪著臉吐槽,氣得直抓頭發,委屈地撇撇嘴:“我掙紮過了……隻能做成這樣,感覺好像沒那麼好吃……”
既然要給時淵帶午飯,林望野肯定要親自下手。放學之後一點都不嫌麻煩,借了薑博文的自行車回家做。
選的菜自然是時淵喜歡的辣椒炒肉還有乾鍋花菜。
但辣椒炒肉還好,相對來說比較簡單一些。
可這道乾鍋花菜卻不那麼好做,對掌握火候的技巧要求很高,因為花菜本身吸油的原因,調料也不好放。
放少了完全不入味,如同嚼蠟。
一不小心放多又會導致太鹹難以下咽。
林望野為數不多會做的幾個家常菜都是和時叔叔學的。這道乾鍋花菜隻教了一半,對方就臨時接到通知要去西格維爾出差。
盼完星星盼月亮,林望野直到最後也沒能等到他回來。
這道乾鍋花菜自然沒學明白,直到最後都不會做。
好巧不巧,陸家私廚今天休假剛好沒在。
為了能做好吃一點,林望野在網上找了不下於十個乾鍋花菜的食譜進行參考。經過堅持不懈地努力,還是給做淡了。
不難吃,但食之無味,有點不下飯。
時淵手中捧著飯盒,邊吃邊耐心聽他說。
等林望野胡亂又努力地解釋完這一切後,他立刻衝對方笑笑,溫聲說:“沒有不好吃啊。我都沒想到你還會做飯,很厲害。”
林望野咬咬嘴唇,眼巴巴瞅著他。
“……你在哄我,我試吃了的。”
“每個人口味不同,我喜歡不就好了。”說完,時淵仿佛是為了證明什麼,用筷子夾起最大的那塊一口咬下去,神色自若地扒了口米飯。
林望野看著他吃得那麼香,也忍不住懷疑起自己的味覺,伸手向他索要筷子。
“讓我再嘗嘗。”
“那我吃不飽怎麼辦。”
時淵不僅沒把筷子給他,甚至還把飯盒往回收了收,飛速往嘴裡塞花菜。
“嗯?”林望野抬手撓撓頭,重點迅速偏移,“做少了嗎?我平日裡飯量差不多也就這些啊,
怕你不夠吃還多放了半勺米呢。”
“這麼多剛好夠,
再少就吃不飽了。”時淵說。
林望野點點頭,
很快把花菜的事兒拋到九霄雲外,信心滿滿地握拳:“晚上就按照這個量做!”
聞言,時淵把飯盒放下,端起旁邊的純淨水輕抿一口,伸出手將林望野鼻梁處眼看快要戳進眼睛的碎發撥開。
“這樣跑來跑去太辛苦,晚上不要送了。”
“沒關係呀。”林望野趕緊說道,“陸成軒家特彆近,騎車差不多十分鐘左右就到了。午休兩個小時呢,我一來一回才半小時順路還能買個菜,很快的。”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時間要是按照這樣去算,整整一天為數不多的休息時間就全花在做飯送飯上麵了。
高三的學習強度不是開玩笑的。
來回半小時中間順便做個飯說起來輕鬆,實際就是連軸轉,會占用全天所有的休息時間。
正在興頭上的林望野當然不覺得累。
可時淵接受不了他為了自己去承受這樣的辛苦。尤其在這樣嚴寒冬日裡,寒風刮在臉上甚至會痛,騎車要多冷有多冷,在接上吹一圈骨縫都是涼的。
注視著林望野凍得微微發紅的鼻尖,時淵心裡一陣陣悶得慌,說不上來的難受。
他再次開口,語氣溫柔。
“醫院的病號飯也不難吃,不要親自做了。”
林望野還沒搞清楚時淵在意的是什麼,抽紙擦了一把鼻涕,依舊在堅持:“是不難吃,可我想做給你吃嘛!你剛才還誇我厲害呢。”
“是很厲害呀。”時淵不願對他使用強硬的態度,循序漸進地勸說,“但天氣太冷,總在外麵跑容易感冒,你不想和我一樣進醫院的對吧?”
“怎麼不想啊!”
林望野眼睛唰的一下亮了,抬手指向身後的病床:“感冒我剛好請假躺在這和你當病友!一起吃病號餐!”
時淵瞬間被他給氣笑了,禁不住歎氣。
“不要胡鬨,我不想你生病。”
“我身體好著呢,生龍活虎哪有那麼容易生病呀。”林望野努努嘴表達不滿,思路忽然拐回去,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圈,不自然地低下頭扣扣手指頭,小聲問:“你……是不是還是嫌棄這花菜不好吃才不讓我送啊?我不擅長這個,下次可以不做這個了……”
“林望野。”
時淵終於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微微正色。
“如果換成你是我躺在這裡,我頂著生病的風險堅持天寒地凍下每天做飯送給你,你願意嗎?”
話音落後,林望野猛地抬起頭,迎著他的目光快速眨了眨眼。
回過神的瞬間,立刻不說話了。
時淵簡直能看到林望野頭頂並不存在的小耳朵沒精打采的垂了下去。
他輕輕用指尖刮了一下對方的鼻梁,態度瞬間緩和下來,語氣溫柔的仿佛能夠滴水:“好了,對不起不該凶你。我沒有怪你,你的心意我有收到,隻是我不願
意你累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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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望野先是搖搖頭,後又乖乖點頭,說:“那就算了吧,我等你出院之後早上做三明治帶到學校給你好嗎?那個很簡單的,一點兒都不累。”
“好。”時淵微微笑著,“節省下時間陪我聊聊天不是很好嗎。”
林望野眼神一亮:“對哦!”
提起這個,他忽地想起今天剛發生的一件事情,搬起板凳往床頭挪了挪,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對時淵說:“我今天發現一個有關陸成軒的秘密,超級驚訝,你絕對想不到!”
同在一片屋簷下,會有發現倒是正常。
林望野煞有其事的表情倒是讓時淵也忍不住好奇起來,但他念頭一轉。
“秘密?是可以說的那種嗎。”
“嗨呀!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
林望野回頭看了一眼病房門,鬼鬼祟祟地說:“我今天做飯的時候在冰箱裡找蝦仁,不經意間從夾層裡發現一個小盒子,因為看不清裡麵的東西就打開看了看。你快猜猜裡麵是什麼!”
“冰箱裡的盒子……”
時淵思索片刻,展顏輕笑:“難不成他在裡麵藏什麼好吃的了。”
“猜對一半,他真的藏東西了,但不是吃的!”林望野猛地一拍大腿,“那盒子裡放了兩個雪人,小雪球捏起來那種,隻有巴掌那麼大,有樹枝做的手臂還有瓶蓋做的帽子,有些融化,外麵一層結了層冰。”
這個答案時淵倒是真的沒想到。
這幾天正好下了很大的雪,如果是陸成軒偷偷做了兩個雪人藏在冰箱裡,的確很讓人意外。
這完全有悖於陸成軒平日裡的作風。
更像是林望野能乾出來的事才對。
見時淵露出意外的表情,林望野繼續說:“我當時特彆好奇,剛好他媽媽也在就問了問。她媽媽說這是陸成軒小學時候某天放學帶回來家的,一直很珍惜,在冰箱裡放了十年。”
說到最後,林望野伸手用食指比出一個“十”,重點強調。
“整整十年!”
“確實沒想到。”時淵摸摸下巴,不小心被自己心中蹦出來的的念頭逗笑,對林望野說:“他藏顆C4炸彈在冰箱我都不會覺得這麼奇怪。”
林望野也“噗”的一聲樂得直笑。
“是吧!你也這麼覺得吧!我真的感覺好奇怪,陸阿姨還說他擔心雪人化掉,專門給冰箱接了發電機,就算家裡停電也能正常製冷。”
時淵沉吟道:“這小雪人對他來說一定很重要。”
“那當然!”林望野說,“十年前耶,那時候他才八歲,還是個小孩呢,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執念在裡頭,回頭我得問問他。”
“每個人都有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吧。”
時淵凝視著他,轉而問道:“你呢,有嗎?”
聽他這麼問,林望野眨眨眼睛,隨後揚起唇角露出一個耐人尋味地笑容,抬起胳膊繞到頸後把脖子上的項鏈
() 取下來,舉到他麵前攤開手。
鉑金項鏈靜靜躺在掌心,一顆顆碎鑽晶瑩透亮,陽光下閃爍著無數十字型的微光,不戴眼鏡的情況下甚至看不出來具體是什麼形狀。
時淵摸出眼鏡戴上,垂眸注視許久才緩緩道。
“很漂亮。似乎沒在市麵上見過這個款式,哪裡來的?”
“你送我的。”
林望野立刻說。
時淵微愣,隨後勾唇輕輕笑了笑:“我哪有送過你這麼貴重的東西。”
林望野收回手把項鏈重新戴上,明晃晃掛在衣服外麵,滿臉任性的微揚起下巴。
“彆管,快樂小狗說是就是!”
這樣一鬨,時淵也摸不準林望野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在和自己開玩笑。但見他開心,完全沒有選擇刨根問底,眉眼溫柔地跟著笑。
聊了一會兒,時淵將吃完的飯盒收好放在一邊,抽出紙巾擦擦嘴。
林望野注視著空空如也的飯盒,猛地想起什麼,打了個激靈坐起身,扭頭看向床頭櫃上另外一個飯盒。
與此同時,兜裡的手機響了。
林望野心虛地接起電話。
“喂?”
“你人在哪兒,我飯呢。”林深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我在,在520……”
話音落後,另一邊久久沒有聲音,過了將近二十秒才傳來一聲生無可戀的歎息。
“在我的骨灰裡摻點奶粉,搖勻之後撒在大西洋。”
“然後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