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女子之前在花船上雖一直穿著侍女的衣服,身份地位卻極其特殊。任誰都能看得出坊主十分在乎她。
更不用這一次,飛淵大人特地叮囑,一定要照顧好她,少一根頭發絲都不行。
她是坊主帶回來的。
有些話不需要多說她們便明白,這以後的陽春畫舫,可能就要有女主人了。
這半個月來,侍女們照料她的飲食起居。
餘嬌嬌性子溫和好相處,平時也就在房間裡練練字,修煉內力。
偶爾會去街上逛一逛,買一堆東西。
卻還是第一次見她神情如此冷漠。
關上門之後,侍女猶豫了片刻,還是把這話告訴給了飛淵。
當晚,臉蛋兒煞白的妖仆少年便趕來了。
他一路風塵仆仆。
“赤鬆大人。”
“小主呢?”
“在屋裡。”侍女補充道:“小主說,不讓任何人打擾。”
赤鬆的步伐頓了一下,他說道:“你們先退下吧。”
門外的侍女都離開了。
隻剩他一個。
赤鬆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嬌嬌,我來了。”
“你都不知道,最近可忙了,一大堆的事等著我去處理。彆看我這樣,我現在可是主人身邊最得力的幫手!就連飛淵都比不過我呢!”
“你有沒有什麼特彆想吃的,我明天帶你去玩可好?”
赤鬆一連說了幾句話都沒有得到回應。
妖仆少年用手撓了撓臉頰,訕訕道:“嬌嬌,你彆生氣,主人不是故意不來看望你,隻是……”
“要打仗了?”餘嬌嬌問道。
“已經打了,不過這跟我們沒關係。他們根本打不了太久。”
沉默了幾秒,餘嬌嬌說道:“我煉丹呢,你回去吧。”
“連我你都不見了啊?”赤鬆委屈!
餘嬌嬌沒有說話。
她心裡是有些氣的,淮英這樣不明不白的把自己丟在這裡,連一句親口的交代都沒有。
他在怕什麼?
想到這,餘嬌嬌就覺得委屈:“你告訴他,我不要他負責。”那晚自己隨口提了一嘴,就把淮英嚇得半個月不敢出現?
“負責?”赤鬆瞪大眼睛。
這信息量有點大啊……
就說主人怎麼這次回來感覺怪怪的,難道是……
“放、放心!我一定轉達!”
赤鬆回畫舫之後,便將花船上餘嬌嬌的話一字不差的帶了回去,甚至連口吻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淮英坐在椅子上,手裡握著一盞白玉色的小茶壺。
聽到這句話,他神色微動。
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找不到半分端倪。
赤鬆有些忐忑的說道:“主人,嬌嬌好像真的生氣了。她連我都不願意見了。”
自己這算是受到了波及?
不過,這次兩個人回來,氣場就不對了。以前的嬌嬌哪敢生氣?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哄著眼前的人。
畢竟生死都掌握在主人的手裡,換誰誰不怕?
可現在就有了很大的不同。
再看看主人,好像對她這種態度見怪不怪?
赤鬆吞了吞口水,繼續道:“我覺得可以把嬌嬌接到畫舫裡來。畢竟現在燕國亂的很,還是跟在主人的身邊最安全。”
“再亂,也亂不到花船上。”
“嬌嬌在這裡人生地不熟,連個朋友都沒有。她又把自己關起來煉丹了,主人還是去看看她比較好。”
“不去。”淮英毫不猶豫的回絕了。
夜。
儋州的夜,總顯得優雅清靜。尤其是在花船上,天上的月亮倒映在湖水中,和花燈的顏色交織在一起。
餘嬌嬌坐在小丹爐前,閉著眼睛,額上有微熱的汗意。
她聞到了一陣香氣。
不用睜眼便知道來的人是誰。
餘嬌嬌聲音冷清:“這麼晚了來我的房間,恐怕不妥。傳出去對我的名聲不好。”
她這說的明顯是氣話,她巴不得淮英天天來,夜夜來。
感覺到一股視線落在自己的頭頂,餘嬌嬌沒有睜開眼。她以前十分渴望見到淮英,現在他來了,便覺得更委屈。
這算什麼?
若是不喜歡,不願意,為何那日又做出那般舉動?
“睜眼。”淮英說道。
餘嬌嬌的睫毛微顫,一滴汗順著額角滑落,她麵色蒼白,看著是修煉了太久導致的身體乏累。
微微睜開眼眸,一襲墨色長袍就在眼前。
順著衣服向上,對上了淮英那雙漆黑的眼眸,她心中猛地一蕩!
一陣眩暈感瞬間襲來!
淮英撩起長袍,坐到了她對麵的軟墊上。
“那日,是我唐突了。”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口吻跟人說話。以前不知道殺過多少人,想要一句他的道歉,難如上青天。
他就是這世間的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