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鯉,之前你一聲不吭,這事你怎麼看?”下朝之後,承慶帝看著正在自己下首幫著分奏折的徒景年,忽然開口道。
徒景年放下手裡的事情,想了想,還是說道:“父皇你也知道,兒臣在江南有些產業,江南的事情,兒臣也聽每年回來送帳的管事說過,甄家在江南的確頗有些聲勢,至於什麼兼並土地之類的事情,哪家都有,兒臣也沒怎麼留意,倒是兒臣以前也跟父皇說過的,甄家隻怕貪了不少鹽稅!其他的兒臣就不清楚了,不過,之前那敲登聞鼓的白浩,既然敢破釜沉舟,想必此事也是八/九不離十了,甄家主家即便不知情,但是下麵的下人做出這等罔顧人命的事情來,隻怕甄家也有個管束不力的罪過!”
徒景年說得其實挺不客氣,承慶帝皺眉道:“朕知道你不喜歡甄家,不過,何至於此?”
徒景年抿了抿唇,然後說道:“父皇,兒臣知道父皇對甄家一直非常寬容,但是,甄家這些年來的舉動,父皇難道沒有看在眼裡嗎?僅看今日在朝中,白浩才告了禦狀,多少人冒出來給甄家喊冤!兒臣是不相信甄家的品行好到了素不相識的人,都會為甄家打抱不平!父皇,甄家可恨之處並不僅僅在此,父皇你也說了,兒臣不喜歡甄家,因為甄家挑唆著我們兄弟不和!”
見承慶帝神情舒緩了一些,徒景年繼續道:“以前三弟年紀小,最多是為了點小事,跟幾個兄弟慪氣,本質上還是個好孩子,也聰明能乾,可是,甄家如今拿著三弟當槍使,三弟是皇子,雖說是德母妃所出,但是還是徒家人,偏生三弟被甄家人糊弄,什麼都聽甄家的,王府裡麵,三弟妹如今差點沒被逼到隻能吃齋念佛,幾個側妃庶妃幾乎全是甄家或者是甄家交好的人家出來的,在朝堂上,三弟儼然也成了給甄家做打手的,三弟這些年在刑部,甄家推薦的人,好些個已經做到了刑部主事的位置,多有亂命之事,三弟卻視若不見,反而幫著甄家排斥異己,提拔黨羽……”
“夠了!”承慶帝額頭上青筋亂蹦,一揮手,將上好的白玉麒麟鎮紙拂到了地上,鎮紙摔掉了一角,那隻麒麟看著立馬有些可笑起來。
徒景年不吭聲了,承慶帝喘了幾口粗氣,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罷了,阿鯉你先回東宮吧,朕先好好休息一下!”
徒景年識趣地告退了,承慶帝那邊見得徒景年遠去,才幽幽地開口:“曹安平,你說,朕是不是對老三他們太放縱了!”
曹安平心裡暗暗叫苦,但是還不能不說,想了想,才挑了一個不得罪人的說法:“聖人不過是一片慈父之心!”
不管怎麼樣,徒景年這邊放了一把火,承慶帝對甄家也起了警惕之心,當即命人徹查甄家之事,還直接派出了欽差,選的是承慶帝的心腹,右都禦使崔駿,崔駿是河南洛陽人,據說原本是唐朝七姓十家裡麵清河崔氏分出來的一支,不過到底是真的,還是他們自個給自個臉上貼金,也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崔駿心裡也是叫苦,雖說做著右都禦使,但是,能夠坐上這個位置,顯然不是下麵那些普通的監察禦史差不多的道行,他知道應該忠於什麼人,什麼人都彈劾,什麼人一時半會兒隻能當做沒看見。他最會的就是體察承慶帝的心意,隻要承慶帝一個眼色,他就知道承慶帝對誰不滿,回頭立刻奮筆疾書,第二天就能帶著自己手下的小弟,對那個人發動唇槍舌劍技能,把人家打得萬劍穿心,直接game over!這回,他倒是發現承慶帝的心意了,承慶帝隻怕想要收拾甄家了,問題是,如今甄家已經是尾大不掉了,收拾了甄家,江南那邊乃至整個官場都要發生大震蕩的。崔駿跟甄家沒什麼交情,甚至還有點仇,崔家原本仗著運河的便利,有著不小的營生,結果甄家把持了江南之後,很是坑了崔家的買賣不少。
問題是,這點仇恨,用不著崔駿親自上陣啊!
崔駿抱著不成功就成仁的態度,帶上人馬前往江南的時候,被順天府的一乾差役保護著的白浩死了,死在了他在客棧的房間裡麵,被一個化裝成小二的死士直接一匕首捅進了心臟,那個死士隨即被發現,也不逃跑,當場自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