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消息之後,承慶帝大發雷霆,順天府府尹直接被因此奪職,之前那撥負責保護的差役不光沒了差事,還要被抓起來反複審問,因為新上任的府尹大人認為一個完全不像小二的人穿成小二的樣子,還拿著凶器進了白浩的房間,肯定有內應,內應就在那些差役裡麵。果然,有兩個差役熬不住刑,招了供,有人給了他們每人五百兩銀子,讓他們守門的時候行個方便,他們一時貪心,就答應了下來,雖說看那個端著水盆的小兒可疑,但是沒有按照往常的慣例搜身,直接就放行了。但是,他們根本說不清楚,是誰給了他們五百兩銀子。這邊才招了供,第二天一早,就有人發現這兩人死在了順天府大牢裡麵。
承慶帝勃然大怒,越是這種遮遮掩掩的事情,說明水越深!原告雖然沒了,但是案子照樣審,而且這等明顯殺人滅口的事情,那就是罪加一等!
徒景年心中也有些不舒服,之前那些事情,徒景年為了搜集甄家的罪證,不過是讓下麵的人旁觀而已,這次,徒景年本來想要保護好白浩的,哪知道,還是棋差一招,白家這一脈,算是徹底斷了香火了!
隻是徒景年何等人,他也就覺得自己是個袖手旁觀的罪過,卻沒真的在這事上推上一把,心裡卻發誓,定要讓甄家遭了報應才行。白家既然原本是山東鄆城出身,那邊估計還有族人,回頭看看誰家孩子多,給白家這一脈過繼一個孩子,也算有始有終。因此,徒景年便將事情跟承慶帝提了。
承慶帝已經差不多確定了八/九成,這事隻怕就是甄家做的孽,心中惱怒無比,這回聽徒景年說起白浩的事情,愣了一下,歎道:“阿鯉你還是這麼心軟,不過也罷了,回頭叫人查查看便是!”也就是默許了這事了。
同時,承慶帝對江南的通政司已經產生了極度的不信任,甄家鬨出這麼多事情來,通政司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自己看樣子是太信任通政司的忠誠了,因此,承慶帝直接派出了錦衣衛,暗中查訪。
跟崔駿還要大擺欽差儀仗,一路招搖過市相比,錦衣衛本來就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原本也收集了不少江南的情報,隻不過因為職權不一樣,通政司負責的是江南的官場,錦衣衛負責的是軍政,越權是大忌,因此,錦衣衛在江南那邊的負責人冷眼看著通政司跟甄家勾結,欺瞞君上,卻也不發作,背後也不告刁狀,不過是收集了證據,等著回頭一腳將通政司徹底踩下去,隻有聖人不想用通政司了,才能顯出錦衣衛的好處來,不是嗎?
因為承慶帝這邊才下了命令,不到十天的功夫,錦衣衛的消息就大量地傳過來。甄家上下勾結,截留鹽稅,販賣私鹽,欺君罔上這種事情就不說了。但說甄家這麼多年在江南經營,勾結了多少官員,多少不從的官員還有守法的商人大族被甄家弄得家破人亡,強取豪奪了多少珍寶產業,甄家的子弟如何如何囂張跋扈,為所欲為,甄家的奴仆在外何等囂張,逼死了多少人命……
以承慶帝的承受能力,尚且看得毛骨悚然,密報裡麵赫然寫了甄家這麼多年跟薛家的往來,承慶帝一看,原來那麼多年前,通政司就被甄家給拿捏住了,難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承慶帝當即暴怒起來,甄家那邊不能隨便驚動,免得甄家狗急跳牆,但是薛儉卻是不能放過了!想到這個白眼狼,拿著自己的俸祿,享受著通政司帶來的好處,竟然敢背叛自己!薛家算什麼東西,當年不過是個投機的商人,太祖寬厚,賞賜了他們一個紫薇舍人的官職,還被授了皇商的資格,這才有了如今家資百萬,珍珠如土金如鐵的薛家,結果自己養的狗,居然朝彆人搖尾巴,還反咬了自己一口,承慶帝就是聖人,也要受不了了,何況,他隻是被人尊稱為聖人,實際上還是個凡夫俗子呢!
承慶帝直接下令,要錦衣衛不著痕跡要了薛儉的性命,然後立馬派了人過去,拿著自己的手令,接手薛儉的位置,將裡麵薛儉的心腹還有甄家滲透的人全部清理掉。
承慶帝一聲令下,千裡之外,薛儉在外麵談生意回來的路上,不知怎麼的,就感染了風寒,回家之後就病倒了,找了自己信任的大夫上門,大夫正常開了藥,結果不管怎麼用藥,病情越來越嚴重,薛儉剛剛發覺出了問題,就已經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臨死的時候,才隱約聽到伺候自己用藥的老仆半死不活的聲音:“老爺,老奴伺候了你這麼多年,真是舍不得你,但是誰讓你做的那些事情叫上頭知道了呢,老奴隻得顧不上主仆情誼,送老爺你上路了!哎,其實這話老奴不該說,不過,老奴跟你終究有大半輩子的情誼,也不能叫你做了糊塗鬼,老爺你就放心去吧,老奴會幫你看著太太、大爺和姑娘的!”
薛儉瞪大了眼睛,指著那老仆,半天說不出話來,喉嚨裡發出了含糊不清的“咕嚕”聲,然後一口氣沒喘上來,就沒了氣!那老仆見他眼睛還沒合上,伸出手給他合上了眼睛,這才發出一聲如喪考妣地聲音:“老爺,老爺沒氣啦!”薛家頓時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