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梁時可能已經等了太長時日了,但絕對不是以這種方式得到心上人!
梁時嗓音帶著夜色的寒意,道:“你老實交代,你除卻下了癡情蠱之外,還對她做了什麼手腳?”
原來還是為了那個女人!
麵對如此冷漠無溫的質問,花木暖鼻頭一酸,她來京城舉目無親,隻有梁時一人,她也知道若非在苗疆時她裝作孤苦無依,甚至於活不下去,梁時也不會因為救命之恩,將她帶回京。
如梁時自己所言,他的確是個冷硬之人。
可是怎麼辦呢?
她就是心悅他!
花木暖終於忍不住,帶著哭腔道:“我在遇到大人之前,從未對任何人動心過,我隻知道癡情蠱可令人癡心不悔,我怎會知道後果!不過據醫術記載,中過癡情蠱的人都沒有大礙,隻要大人您這輩子真心待夫人,不讓夫人傷心即可。”
梁時還是不放心,遂暫時不打算放了花木暖離開,道:“我會給你找一個好人家,但前提條件是你務必待在京城,不得踏出京城半步,若是她有任何三長兩短,我為你是問!”
梁時丟下一句,很快大步離開了,花木暖站在寒風中待了良久,時至今日,她始終是沒能明白梁時的心。
更不明白那個女人究竟哪裡好了!
這廂,聽到門扇被人推開的聲音,阿福訕訕的退到了一側。
梁時此前對阿福並不熟悉,即便她是梁府的家生子,梁時也不曾留意,但梁時知道阿福很受楚翹信任。
現在一看阿福呆立的樣子,梁時突然明白為何楚翹信任阿福的緣故。
主仆兩個一樣的......呆。
“哭什麼,你們主子並無大礙。”梁時今日多說了一句。
阿福抬起頭來,一臉詫異的看著梁時,這才道:“二爺.....您以後對主子下手輕些,萬不能讓她昏迷不醒了。”
梁閣老的臉都黑了,他此刻很想解釋一下,但還是作罷了,不愧是楚翹的丫鬟,這種話也是她能說出口的?兩個呼吸之後,梁時冷聲道:“出去。”
阿福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這才垂下頭,憤憤的退了出去。
梁時上了榻,將小妻子摟入懷中,他盯著她的眉目看了良久,不知道等她醒來後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轉眼又過了兩日,杭州城今年的日子非常好,眼看著就要過年了,但一直豔陽高照,無風無雪,但其實這並不是好兆頭。
若是無雪,來年的收成可就難說了。
眼下寺廟中除卻祈福的百姓之外,多半都是去求雪的。
這一天,梁時從外麵回來,已經到了落日黃昏時候,阿福過來傳話時,梁時步子一滯,緩了一息,這才大步入飛快的去了後院。
楚翹身子已無大礙,但因著昏睡的太久,她腦袋有些沉重,梁時推門而入時,她半躺在秋香色大迎枕上,正在與起床氣作鬥爭。
見梁時過來,楚翹水眸泛著金亮的光澤,不亞於是小饞貓見著肉包子,這一刻她好想撲上去啊。
見她眼神實在曖昧,梁時想起了木花暖曾說過的話,他的翹翹現在中了癡情蠱,也難怪會如此。
梁時胸口堵悶,眉心蹙成了一個“川”字,他這個歲數的人,早就沒有了年少時候的悸動,他盼著與她過著淡淡的流光歲月,但.....不是因為蠱毒之故。
兩人已經有了夫妻之實,關係已經太不一樣了,梁時很想知道楚翹真實的想法,但似乎今後很難聽到她的心聲了,“你,你可有哪裡不舒服?”
楚翹搖了搖頭,對那晚的事一概不記得,隻知道自己昏迷之前替梁時吸..毒了,“沒有啊,我挺好的,你呢?傷口如何了?給我瞧瞧。”她這話帶著嬌嗔,聽著有些奇怪。
梁時蹙了眉,他那日明明檢查過了,歡.好的情況慘目忍睹,但一日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這絕非尋常。
楚翹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很多事可能映象不太深,梁時提醒道:“真沒事?你可還記得那晚?”
楚翹反複想了想,一雙大眼直勾勾盯著梁時,“我不是昏迷了麼?阿福說我已經睡了三日了,你可是擔心?”
她問的十分直白,眼神熱切。
梁時尬在了原地,耳根子發燙,“無事就好,你才剛醒來,不宜大補,晚上喝些稀粥。”
楚翹對此並沒有提出反駁,很乖巧的“哦”了一聲,然後又仰麵繼續熱切的看著梁時。
梁時:“.......”這樣下去真的好麼?
不多時,稀粥就送了過來,楚翹雖然不記得當晚的事,但她對此前的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唯一不同的是,她此刻非常念著梁時,恨不能一直盯著他看。
楚翹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猜測:我肯定被梁時的美色給折服了。
不過,這件事並不能困擾楚翹,畢竟梁時是她的夫君,又待她極好,即便她現在迷戀他,也沒甚不可的。
兩人就在寢房用了飯,門外的如影憋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對著門內道:“大人,衛大人和羅大人在書房等您。”
梁時要走了,楚翹很不舍,可她也要麵子的,這種事不能那麼直白的說出口,她咬了咬唇,“早些回來,你不來,我睡不著。”
梁時俊臉如常,頓了頓,淡淡道:“......好。”
*
書房內,衛嚴和羅一倫麵麵相覷了一眼,兩人默契的保持著沉默,裝作沒有看到梁時緋紅的側臉。
片刻之後,梁時咳了一聲,道:“既然已經人贓俱獲,且不論張知府是否有其他同黨,先將人抓了吧,衛大人,你安排一下親自將張知府押送回京,交由大理寺與刑部協同查辦。福建廖總兵那邊不會這麼快有消息,我且在杭州多待幾個月。”
衛嚴沒有異議,“那好,我明日就著手準備。隻是我現在擔心狗急了也會跳牆,梁大人一定要留意安全。上次的事就是前車之鑒。”
羅一倫這時插了話,他有些憤慨,“哼!豈有此理,嚴老也算是三朝老臣,當真越發不將朝綱放在眼裡,朝廷欽差豈容他迫害!”
衛嚴接話道:“羅大人稍安勿躁,既然梁大人說心中有數,那你我就不必瞎操心,隻要掌控了足夠的證據,屆時想搬倒嚴氏父子也不是不可能!”
梁時坐在上首的位置上,手中握著一隻丁香耳墜子,這是那天晚上從楚翹耳朵上咬下來的,一想到那日的場景,他當即火熱難耐。
即便他內心空洞,即便他還有所不甘,但依舊無時不刻都想與她親熱,他貪戀著那樣毫無間隙的親密。
隻有在那個時候,他的翹翹才是完完全全掌控在他掌中的。
梁時又想起了那晚楚翹說還心悅著他們?
他們是哪些人?蕭湛,炎帝,先帝?又或者楚遠?還有一個什麼勞什子的青梅竹馬祝英山?
梁時鮮少有不自信的時候,但是此時此刻,他竟然嫉妒到了胡思亂想的境地了。
“梁大人?”羅一倫提醒了一句。
梁時很快回過神,將耳墜子藏入袖中的暗袋中,這才正色道:“嗯,眼下就這麼辦,皇上也是這意思。張知府不過是個魚餌,他一落網,有人就該著急了,一著急很快便會露出馬腳。”
衛嚴和羅一倫紛紛讚同,“嗯,也是。”
衛嚴臨走之前,提出一塊喝個小酒,梁時拒絕了,“你二人去吧。”
衛嚴與羅一倫相視了一眼,大約也知道梁時是要去陪夫人了。
衛嚴隻好作罷,若是這世上哪個女子為了他不顧性命的吸...毒.血,他也會一心待她。
可惜,世間虛情假意的多,真情實意的太少。
得者慶幸,不得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