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有些念及故人罷了。”朱謙淡淡道。
炎帝還有一年就要弱冠,蕭湛的勢力不可小覷,日益壯大,尤其是這兩年,若是朱謙這位太上皇死而複生......朝廷必定大亂。
如影輕步進來,將茶水擺放在了兩人相隔的桌案上,之後又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外麵沁涼,茶水騰起的水汽十分明顯,看著那嫋嫋白霧,朱謙問道:“當今皇上可還好?”
炎帝是朱謙唯一留在世上的骨血,他自是關心。
梁時點頭,“嗯,皇上甚好。”
書房內一時間陷入了絕對的安靜,唯有梁時倒茶時的水聲與桌案上的沙漏相互融合,交織成和諧的聲響。
曾經的君臣二人似乎並沒有話說,確切的說,當初梁時也隻是見過朱謙幾麵,梁時是朱謙金榜題名的狀元,未及梁時發跡,朱謙已經遠離塵世了。此前朱謙時常來楚家,倒是也來過這間書房。但他二人並不算相熟。
倒好茶,梁時親自遞給了朱謙,“大師請用。”
方才梁時注意到了府門外的那幾個高手,想來朱謙離開皇宮之後,身邊依舊是帶著人的。
朱謙接過茶盞,“梁大人可否設法讓我見一見炎帝與太皇太後?”
炎帝與太皇太後是天.朝身份最為尊貴之人,這二人不管都到哪裡,都會有人跟著,更何況還有蕭湛與嚴氏一黨的眼線盯著?
這件事並不好辦。
梁時沒有不忠之心,但對眼前此人,他可能不甚喜歡,無關他由,沒有人願意看到妻子的前任丈夫出現在自己眼前。
即便朱謙與楚翹不曾有過夫妻之實,但梁時內心的獨占欲已經到了怎樣的地步,他自己心裡很清楚。
隻是他習慣了掩飾罷了。
“為何?大師既然選擇離去,難道還沒有放下?”梁時問。
朱謙與隔壁的楚家可是真正的親族,他不去求助楚家,卻來找梁時?是心虛麼?當年他拋下一切,讓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守了十載的活寡。想來楚家也不會輕易原諒他。
十幾年過去了,朱謙的臉上再也沒有當年為帝時的睿智,多的是一種從容與淡定,但似乎還有一絲的牽掛。
他輕歎一聲,品了一口清茶潤喉,“我活不長了,算是臨終所願。”
楚翹神色微異,片刻之後方道:“我儘力而為。”
夜色蒼茫,遠處的浮星閃爍著微微白光,梁時派人送走了朱謙之後,在屋簷下站了良久。
這世上諸多人都是無法擺脫塵世的,即便遁入空門,還是有放之不下的事情,否則又何為稱之“凡人”。
“派人緊盯著,任何異動,速來回稟!”梁時吩咐了一句。
如影自是知道事態之大,當即應下,“是!大人!”
*
這廂,阿福過來通報了一聲,“大人,秋華居那邊已經歇下了,夫人說讓您去上房用飯,飯菜還給您熱著呢。”
梁時輕應了一聲,片刻就去見了楚翹。
門扇推開,內室溫熱清香,梁時看著楚翹忙前忙後,臉上掛笑的模樣,他終於明白,為何他與蕭湛都鐘情於她的緣故。
像他們這樣的人,從一出生就注定了一輩子的勾心鬥角,爾虞紛爭。
而楚翹的存在,就是一抹光,一陣香,她無時不刻都是純潔無瑕,她雖無大智慧,卻是諸多人無法企及的,她總能輕易就將世間一切煩憂拋之腦後,仿佛於她而言,活著就是為了享受,世間並無煩憂。
怎叫人不喜歡呢。
越是像他與蕭湛這般心思陰沉之人,卻是需要她。
梁時神色微赧,楚翹中了癡情蠱,所以離不開他。但事實上,他更離不開她。
梁時走了過去,在楚翹沒有反應過來時,一把將她摁入懷裡,力道之大,恨不能將她融入骨血。
片刻之後,楚翹麵頰赤紅的抬起頭來,眸色嬌羞,“那,你是打算先吃飯?還是想吃我呀?”話本中上都是這麼說的。
梁時:“.......胡鬨。”他將她輕輕推開,保持了安全的距離。
當年她嫁入皇宮那夜,梁時記得清清楚楚,他以為從今往後,鄰家妹妹與他再無瓜葛了,聽到朱謙駕崩的消息,所有人都在哀鳴,可是他卻卑劣的笑了。
他承認自己的卑劣,他甚至相信這是老天給他的機會,他與楚翹之間一定是有緣分的,就連九五之尊也恰到好處的駕崩了,不是麼?
楚翹方才無非是學著話本子上麵的內容調戲了梁時一下。
夫妻之間本是最親密的人,她可不在意什麼內斂矜持。
梁時在楚翹的注視之下用完了飯,他見楚翹身段纖柔,算著日子,理應有結果了,他拉著楚翹站在自己身側,視線落在了她的腰肢上,“晚飯吃了什麼?”
楚翹發現梁時總想打聽她的吃食,“兩碗白米飯,一盅乳鴿湯,還有就是幾隻獅子頭。”
這麼能吃.......
梁時握著楚翹的腰肢,實在是太細了,細到了一掌可握的程度,梁時眸色微異,“明日開始少吃些。”
不讓她撲倒,還不準吃飯了?
楚翹登時不太高興了,“我的香料鋪子也有進賬,楚家父親和母親還給了我一筆嫁妝,又不是白吃你的。”
梁時啞然,他哄道:“日後給我生孩子,你.....吃得太多,孩子出不來。”
“為什麼出不來?”
“.........”
這個話題沒法繼續下去,梁閣老已經詞窮。
洗漱過後,楚翹還在研製香料與羅一倫的解藥,梁時捧著書冊,在一側陪著。
今天晚上見到的那人終歸身份太過特殊,梁時無法當做沒有任何事發生。
無論朱謙是否還活著,楚翹的身份都不能暴露出來,如今是最好的結果。
楚翹想起一事來,“我今日瞧見長姐與羅大人眉來眼去的,他二人此前就認識了,如今都是女未嫁男未娶,你看....要不要撮合一下?”
梁溫三十出頭了,又是和離過的婦人,今後再嫁當真是難。
聞言,梁時抬眼,“眉來眼去?嗯?你現在什麼話都敢說了?”
楚翹笑了笑,“有你護著,母親都不曾說過我一句,我還怕什麼?你這般在意我,我眼中也全是你。”
梁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