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青年這副模樣,他倒是稍微消氣了點。理智讓琴酒回到房間取來醫療箱,把西服的袖子直接剪開露出小臂,結果注意到手銬已經把青年的手腕皮膚磨得血肉模糊。
他目光冷淡地跳過那裡,然後用皮筋紮緊上臂,將救命的藥物順著針管推進靜脈。
在這個過程中,影山步竟然恢複了意識,然而再也沒有力氣反抗,半睜的眼中充滿了接近極限的精疲力儘,咬著毛巾的頭顱輕輕擺動,像是在拒絕注射這種導致了他極端折磨的藥物。但他的手臂被死死按住,無法挪動分毫。
殊不知這種藥物早已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隻有拒絕時才會有萬般痛苦加諸己身。
琴酒見他仍然不識好歹,隻是嗤笑一聲,然後用力將液體一推到底。
於是青年的目光瞬間渙散,安靜下去。
狼狽萬狀的青年沉沉地蜷縮在床鋪裡,黑色碎發黏在慘白的臉頰上,眼皮緊閉。若是忽略身上的種種血跡,倒是讓琴酒想起了些往事。
在這個人還沒有成年時……可遠比現在聽話多了。
影山步在大學期間便搬去了大學宿舍,因為任務精簡了的原因,也不會時常見到琴酒,但至少態度一如既往。雖然派影山步去臥底不在琴酒的計劃內,但畢竟是Boss的命令,他也隻能聽從。
這樣重要的臥底必然不可能輕易啟用,應該會在關鍵時候將作用最大程度發揮出來,再脫離官方部門,這樣就可以重啟白詩南的身份,回到琴酒身邊做他的手下。
琴酒是這樣等待的,卻沒想到僅僅入職了一年,影山步就給了他一個大驚喜。
深呼吸了一下,銀色長發的男人伸手去探床上青年的頸側脈搏和體溫,卻沒料到在接觸到他的手時,閉著眼睛的青年輕輕側頭,將布滿冰冷液體的臉頰稍稍貼了過去。
於是男人的手陡然頓在空中,半晌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影山。”
過了好一會,青年在藥物副作用帶來的思維遲緩中才聽懂了自己的名字,稍稍有了些回應。但是聽到“白詩南”的時候,卻沒有任何反應。
終於真正認清了現實似的,高大的銀發男人坐在床邊默然思考著什麼。而在一邊被子裡包裹著的青年對此一無所知。
在副作用過去之後,青年也早就疲憊不堪地陷入了接近半昏迷的深度睡眠之中,這是身體機能的自我保護功能。
而在影山步終於清醒過來時,就發現禁錮他的手銬已經消失不見,床頭放著一個打開的醫療箱,像是懶得收拾,又像是默認他可以使用。
劇烈抽筋過的肌肉此時充滿了乳酸,他清醒後幾乎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麵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緩了很久才艱難地從床上爬下去,若不是扶著床頭櫃,第一時間就要跪在地上。
顫抖著雙腿,扶著牆挪進浴室,然後把這一身被蹂.躪得慘不忍睹,又少了半截袖子的西裝襯衣脫下來扔到地上,他打開淋浴,讓熱水唰地一下劈頭蓋臉地澆在赤.裸的軀體上。
他沉默地在熱水衝刷中閉著眼感受到自己再次活過來,許久,手腕上鮮血淋漓的手握成拳用力砸在大理石牆麵上,血肉之軀與石磚撞擊的聲音被水流聲蓋過,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洗完澡之後簡單處理了身上的傷口,他跨過地上的一身破爛,堅決否定了再穿回臟衣服的可能性,然而衣櫃裡空空如也,就連一條浴袍都沒有,於是他圍著浴巾走出去,意識到這張床裡裡外外都被他搞得一塌糊塗。
“……”他十分坦然地就這樣跟客廳裡的琴酒麵對麵了。
琴酒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半裸的青年光棍的態度,感覺到自己眉心的血管都跳了跳:“你在乾什麼?”
“我沒有衣服。”青年冷漠且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
過了好幾秒,琴酒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帶著一點不明顯的咬牙切齒:“那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