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步泰然自若地坐到了沙發上。
此時他雙腕上纏著雪白的繃帶,頸上帶著黑色的炸彈項環,完全是手無寸鐵的狀態。而既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也沒有什麼可再扭捏的,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氣勢。
銀發男人修長的雙腿交疊,正在看放在膝上的電腦屏幕,微微抬起狹長雙眼,嫌棄又冷淡地說道:“彆礙眼。”
影山步在腦海裡感慨:【才一天沒見,我就已經礙眼了。】
係統無語:【……那你可以再努力把好感刷回來。】
於是影山步當真開始努力了——朝著相反的方向一路狂奔。
他從桌麵上拿了一瓶礦泉水,一口氣喝完之後才顯得從容了一點,然後又開了一瓶握在手裡,沉聲問道:“你剛才給我注射的是什麼?”
男人冷冷地抬眼看他,沒有回答。
影山步追問道:“在我發作之後你才給我注射的,也就是說之前我就接觸過……什麼時候?周期有多久?”
這時候琴酒卻輕蔑地微微側頭,漫不經心道:“告訴你也無妨,三個月。”
三個月。
青年緩緩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我應該對你們沒有威脅了吧?”
說著,他舉起纏了繃帶的雙手,示意了自己的處境,自嘲道,“不管你想要我想起來什麼都不用擔心了。我跑不了了,我不想死。”
這句話不隻指的是當下被囚困於此的現狀,更指的是那種失去藥物時讓人生不如死的痛苦,在熬過三次之後他真的以為自己要撐不住了,然後這個男人就給他帶來了極致的平靜和鬆弛。
然而琴酒看著對麵青年平靜的神情,卻知道影山步很可能在說謊。
也許換彆人來到這裡早已經屈服,但是影山步如果當真認定了另一方,那麼什麼藥都攔不住他。而眼下的這一切不過是惺惺作態,逢場作戲。
並沒有被青年的示弱迷惑視線,男人語帶嘲諷:“你十五歲從鄉下逃到東京,被人收養之後就讀高中,考入東大。那麼你的監護人叫什麼?你還記得嗎?”
青年好似陷入回憶,皺起眉坐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了。
嗤笑一聲,這位前監護人分明應該是感到憤怒的,而他確實在心底悄然醞釀著熾盛的烈火,但此時更多的是覺得一切都很諷刺。他從未對一個人付出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結果最後竟然變成了這樣可笑的情況。
“告訴我,影山步。”琴酒隨手把電腦合上放到一邊,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淡淡說道,“警察給了你什麼好處,又或者,警察裡有什麼人讓你對這份職業產生了死心塌地的感情?”
在琴酒沒有看到的地方,影山步的後背緩緩滲出一層冷汗。眼前男人話語中的潛台詞分明就是在威脅他,如果發現了任何導致影山步叛變的因素,那麼對方不光會解決確認反叛的自己,還會把那點因素一並清理掉。又或許他得到的不隻是死亡,畢竟看起來他身上還有許多秘密沒有發掘,而對於那個組織來說尚且有不會被立刻拋棄的價值。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發現自己與好友們的聯係。青年心中一片冷靜,他想到,正常的交往屬於人際關係的一部分,如果失去了這些反而會讓自己顯得突兀,因此過往與好友們的那些聯絡並不值得擔心。但以後就不能再有任何私下會麵了……直到他搞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為止。
不過他到底是否還能從這裡離開還是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