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自由(2 / 2)

然後等真正意義上的社會性成年之後,影山步就讓琴酒明白了什麼叫做反差的驚喜。

琴酒麵色不善地盯著影山步看了幾秒,影山步抵著門寸步不讓,最後琴酒把一疊雪白的被罩扔到他臉上:“滾。”

接住乾淨的被罩,影山步後退一步,鬆開了門把手,然後主臥的房門便在他麵前發出震天響的動靜,險些拍在他鼻尖上。

好吧,果然現在想要跟以前一樣薅羊毛是不大可能的了。影山步遺憾離場。

回到自己房間,他拿著被罩對著那張裡裡外外都臟了的床陷入沉思,最後他決定把被罩當作睡袋鑽進去,這樣就不用發愁沒有床單的問題了。浴巾墊在枕頭上,勉強度過了這個夜晚。

要說琴酒不放人的理由倒也很簡單,主要原因就是遵醫囑,都路久司跟琴酒說像這樣的逆行性失憶,在腦中沒有異物乾擾的情況下,隻能依靠外界刺激。而影山步缺失的那段記憶中最重要的人就是琴酒,最熟悉的地方就是這棟房子。至於訓練場,在影山步找回記憶之前不可能讓他知道位置。

白詩南是組織內身份最重要的眼線之一,如今出現了這樣的差錯影響不可估量。將確認白詩南狀況的事當成了工作的一部分,琴酒於是乾脆把人關在這棟房子裡,看他是否有被刺激記憶的傾向。

而對於影山步來說呢,就是明明已經周末了,他卻不得不與看到自己就散發殺氣的琴酒朝夕相對,並且無法薅羊毛,實在是一種折磨。

他每天跟琴酒麵麵相覷,手機仍然被扣押著,隻能看電視新聞,看客廳書架上的紙質書籍,或者去健身房鍛煉。琴酒倒是在通過電腦忙工作——看得影山步很想問一句難道你請假了嗎怎麼都不用出外勤的。

總之青年就是很光棍地迅速適應了環境。讓琴酒在忍耐這麼個礙眼的家夥總是在眼前晃的同時,不由得想起白詩南也是這樣隨遇而安的人,並非隨波逐流,而是有一種頑強旺盛的生命力。

隻是他們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周日晚上,琴酒從外邊回來,門打開的聲音沒有讓客廳裡的青年轉一下頭,就好像聽不到似的冷漠。

“你可以滾了。”銀色長發的男人從兜裡拿出幾天沒有充電的手機扔到沙發上,終於讓青年從書中抬起頭。

影山步沒有多問,麵色淡淡地撿起手機,打開一看,已經因為沒電自動關機了。

他又拿到了自己的錢包,琴酒簡直是一刻都不想再見到他,把項圈拆了之後立刻就將他掃地出門。

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影山步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上一次他站在這個時間線上還是上一次……至少在他的體感上過了一年了。

而七八年後的科技和審美水平與之前也有著顯著的差異,對他而言,還是這個時候更親切一點。

手機沒電並不妨礙影山步坐地鐵回家,等他溜達回到那闊彆一年的小公寓裡之後,先把手機充上電,等開機時在房子裡重新搜索了一圈,果然看到空蕩蕩的櫃子裡多出來很多零碎的物件,包括收到過的聖誕禮物——其中就有那把純黑的伯.萊塔。這算是意外之喜吧。

把手.槍和藥物及注射器收到更隱蔽的地方,他打開手機,看到裡邊瘋狂彈出許多條未接來電和未讀信息。

基本上都是降穀零的。

用座機回撥過去之後,對麵猛地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我以為你出什麼事了——你最近怎麼了?我聯係不上你之後去問了你部門的同事,說你請了病假。”

影山步聞言十分吃驚,他沒想到降穀零會這樣關注他的動向,畢竟這幾個公安去臥底時都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消失了。不過轉念一想,這種算是職位調動,多少都會有合理的借口,而不是莫名的病假,對內部人員更可以通知是去執行保密任務了。

從遙遠的記憶中,他突然挖掘出了一條細節,那就是這些同期中,隻有降穀零注意到了自己在被組織跟蹤的情況,那麼這種關心就並非無的放矢。

一切都串起來之後,影山步內心不禁湧上一種熱流,他輕輕歎了口氣,這口氣卻被降穀零敏銳地捕捉到了。

然而電話對麵的降穀零不動聲色,仿佛沒有聽到這聲微不可聞的歎息似的,接著問道:“你還好嗎,有沒有被監聽?”

係統後台掃描過整間房子,答案是否定的。

他平靜回答道:“沒什麼事,就是之前身體不舒服,去醫院躺了兩天,忘記帶充電器了,剛剛回家。”

降穀零緊張起來:“受傷了嗎?”

“沒有受傷,隻是太累了。”影山步用真誠的語氣說道,“太晚了,明天還要上班,改天聊。”

降穀零十分善解人意地跟他道了晚安之後掛斷電話,影山步疲憊地把座機放下,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沒有真正意義上休息過,他終於還是累了。

客廳沒有開燈,他也懶得開,就這麼靜靜地呆了一會,忽然聽到家門敲響的聲音。

門外有人說道:“您好,您點的外賣到了,麻煩出來簽收一下。”

他立即警覺地站起身,然後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起,彈出降穀零的消息:

是我。

愣了愣,影山步打開房門,把外賣員打扮的年輕公安放進來,關上門之後幾乎是不可置信地抓著他質問道:“你到底為什麼要來?!有沒有人看到你?”

這一下子立刻坐實了降穀零的懷疑。

他摘下頭盔,露出滿頭金發,嚴肅地問道:“你到底遇到什麼麻煩了?”

影山步聞言沉默了一瞬,說道:“沒有什麼麻煩,不用擔心。”

“你還在敷衍!”降穀零幾乎是惱怒地抓著影山步的衣襟低喝道,“你以為我是傻子嗎?!連公安都不知道你去哪了,你又根本不可能無故失聯這麼多天!告訴我,你上次到底為什麼失約?”

影山步倒退一步,抓住降穀零的手腕把他的手扯下去,而這樣一抬手,就讓對方發現了不對勁。

“你受傷了?”降穀零看到了影山步黑衣袖口露出的白色繃帶,雙手都有。他緊接著敏銳地意識到對方身上的衣物其實並不屬於影山步,甚至判斷出來衣物主人的身量如何。

將手抽回來,影山步仍然在試圖安慰好友,假裝一切都沒有異常:“是很小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的,放心吧。”

降穀零直接笑出聲來,抓住影山步的衣襟把人撞在玄關牆上,聲音冰冷地說道:“你還要我怎麼證明才肯坦白?我進門的時候你問有沒有人看到我是吧?是什麼人在盯梢你?”

影山步啞口無言地垂下眼。

於是金發青年的語氣放輕放柔了,湊近了像是對待小孩子一樣輕哄道:“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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