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步靠著牆低頭,沒有開口。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好友解釋這一切的前因後果,因為他不想把自己最看重的這些人拉入他自己都沒辦法掙脫出來的泥潭。
而且,他要怎麼親口告知,他們的友情甚至可能一開始就是一場謊言。
然而降穀零不可能輕易放棄,他直直地盯著對麵,等待回答。在安靜的公寓內,光線昏暗,呼吸可聞,然而他聽到影山步連呼吸都沒有亂過一分,沉穩冷靜得一如既往。
最終,黑發青年也隻是說了一句,彆問了。
彆問了?他怎麼可能不問了。
降穀零甘願冒著風險找上門來可不是為了聽這句話的。
他極有主見和行動力,想要得到的東西一定會爭取到手。於是他循循善誘道:“你是受到了什麼威脅嗎?說出來我們可以一起解決。現在我是警察廳的公安,在這方麵我手裡會有比你更多的資源。告訴我,我可以幫你解決這個問題。”
特意點出來警察廳的名字來加強心理攻勢,說這話的時候降穀零還刻意鬆開了手,一邊溫柔地撫平了對麵青年胸前被自己攥出來的褶皺,像是在表達對剛才衝動的歉意。
然而在整理衣服的過程中,他無意看到了對麵青年身上略微寬鬆的黑色高領襯衣領口被微微扯下時,有兩點邊緣呈圓形的紅痕,周圍延伸出放射性血絲。
起初他還沒看清,隻是看到隱約的像是淤血的印子。腦中思緒飛速轉動,他立刻開始不動聲色地思考這種印記出現的原因是什麼。在降穀零眼裡,影山步身上每一點不同尋常的痕跡,都可以成為他破解對方身上謎團的重要線索。
在思考的過程中,他同時也在觀察著影山步的反應。但是讓他感到稍微有些挫敗的是,影山步依然是那副很平靜的表情,就像過去的日子裡,他們熟悉那個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堅不可摧的後盾。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想再讓影山步一個人背負所有的壓力。
這時影山步說:“降穀,謝謝你的好意,但是你還不夠格插手這件事情。”
這句話雖然聲音很輕,但是語氣卻很重。
降穀零愣住了,他沒有料到影山步居然會說這樣一句話。或許他心裡第一時間是有些不忿的,因為他以為現在的他至少能夠幫得上忙了,影山步一個人能扛下來的事情,為什麼他會沒有資格插手?但下一秒他腦中已經飛快地自動分析出來對方的話語,並且一陣見血地反問道:
“如果連我也沒有資格的話,到底是什麼龐然大物盯上了你?”
影山步愕然,深感降穀零的敏銳,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能一步步逼近真相。他說話重了點隻是為了想使降穀零受挫,讓對方惱火地知難而退,或許還會罵他狼心狗肺,但比起來被琴酒發現的後果這些都無所謂。
現在看來,若不是他從未透露過細節,恐怕現在降穀零都可以摸到核心情報了,而非在事實的邊緣沒頭沒腦地打轉。
搖了搖頭,他按著對方的胸膛把人推開,然後走到客廳的落地窗邊,稍稍拉開一點縫隙,觀察樓下的情況。他住的公寓層數不算太高,因此無論是想要觀察樓下還是樓下監視他都是可能的。
實話實說,影山步並不知道琴酒會不會派人監視自己。
如果按照原來的人設路線的話,他跟警校組這幾位相交過密,係統也沒有提示他原劇情被改變,那麼就是說琴酒對威士忌組這兩個公安沒有任何印象,也不存在於組織收集到的情報內。所以他在臥底公安期間當真是與組織0聯係的,組織就當他這個人根本沒有加入過組織似的將他放生了,隻是在他受傷時會幫忙處理醫院的事宜,估計是需要影山步當場自己去聯絡組織的下線……至於他剛剛到達這世界時的劫機案,按照琴酒透露的口風,應該是組織在事後派人給他收拾爛攤子了。
但是原來不會關注他,不代表他現在還會在琴酒那裡毫無存在感。他毫不懷疑琴酒在發現降穀零是臥底之後會當場一槍就把人崩了,甚至不需要給出任何解釋。
諸伏景光已經奉命離開了原職位,因此現在他隻需要保證降穀零不出現在琴酒的視野中就足夠了,至於其他的幾位警察們,平日裡也各自忙得見不到人,與他們稍微失聯一段時間倒是也不會讓人起疑。
降穀零跟著人走到窗邊,然而影山步側身打量窗外時,降穀零卻借著窗外的泄進來的光線,眼疾手快地將青年的領子拉下來,於是清楚地看到了那泛紅印記的形狀。
——這是電擊留下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