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翠閣中已是群芳鬥豔,笑語歡聲,進了大門,是一個寬闊的廳堂,當中有一方歌台,紅綢彩羅從高高的樓頂垂下來,如煙雲纏繞,映得眼前一片萬紫千紅。
青|樓妓館不比其他營生,白天生意淡薄,隻有到了夜間,才是笙歌曼舞、醉生夢死的好時辰。但這也並不代表白日沒有生意,正比如此時,歌台上兩個姑娘正在唱一出折子戲,其中一個裝扮豔麗華貴,而另一個則是作男子打扮,台下儘是些來喝香茶豔酒打發時間的公子哥兒,不睡覺,隻聽曲兒,摟著個花娘聽得癡癡如醉。
曲聲杳杳,胭香脂醉,熏得餘錦年暈頭轉向。有幾個才起的花娘路過,俱是睡眼惺忪,酥|胸半露,兩條大|腿若隱若現,他看過一眼,心中冒出的念頭竟是:不過如此,也沒見得有多好看,就這腿,還不如我家季公子的呢!這肌膚,也不如季公子的白。
正囁囁吐槽,這時清歡小娘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伸手扯住了餘錦年的袖子,嬌滴滴笑道:“傻兮兮的,看呆了?這兒呢!”
餘錦年向後一跳:“清歡姐姐。”
“你叫誰姐姐!”清歡佯裝生氣,“再叫錯把你扔出去!”
“我錯了,可饒了我吧!”餘錦年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後,上了二樓,二樓更是軟玉溫香,連闌乾上也纏著綾羅綢緞,掛著小小的鈴鐺,人走過時帶動綢緞,就能聽見叮鈴鈴叮鈴鈴一陣細鈴兒響。他隨著清歡一直走到走廊儘頭,進了一個房間。
“雪俏姐姐在裡頭呢,快進去罷!”清歡將他推進去,邊笑邊說,“雪俏姐姐,這就是年哥兒了。”
餘錦年一抬頭,看見一層紅粉紗羅後頭坐著個女子,身上披著條百蝶穿花的披帛,竟是那日在鄭牙人家門口見到的那位花娘,雪俏也朝他施了禮,餘錦年才反應過來,忙將手中食盒放到桌上,取出上層的月團和下層的小菜,一一介紹開去。
雪俏笑起來:“以前從沒見過如此冰雪剔透的月團。”
一旁清歡嘗了一塊,歡呼道:“好甜,姐姐快吃一個。”
雪俏笑她客人還沒走,就先吃上了,又說:“年哥兒做的東西,自然是很甜的。”之後吩咐清歡倒茶來,給年哥兒解解乏。
看來她還沒忘了那天餘錦年送她果脯的事兒。
餘錦年自打認出雪俏就是鄭牙人未贖成的那位花娘,便知今天恐怕不隻是送月團那麼簡單,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索性坐下來,聽聽雪俏想說什麼。
雪俏房間敞向極好,手邊就是一扇雕鏤大窗,推開窗葉就能欣賞樓下歌台上的舞曲,她就著清茶聽了兩句,卻也不說話。
這茶喝得也忒尷尬了,餘錦年隻好先開口:“敢問雪俏姐姐,樓下唱的是什麼呀?”
雪俏姑娘肌膚勝雪,眼睛很溫柔,卻是擔不住一個俏字的,反而是跟在她身邊的清歡更加俏麗活潑,她對餘錦年說:“這曲叫連理枝,新排的曲兒呢,年哥兒也喜歡聽?”
餘錦年單手托腮,看著樓下姑娘衣單裙薄,毫無春心萌動的感覺,隻覺得好冷:“這唱的是什麼故事?”
清歡與他一同趴在窗闌上往下看,羨慕道:“書生小姐,才子佳人呀!”她撅了噘嘴,苦惱起來,“不過都是假的罷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兩廂情願,至死不渝?也不是人人都像子禾居士那樣好命。”
餘錦年好奇:“子禾居士又是誰?”
清歡訝然:“小哥連子禾居士都不曉得?就是當今貴妃娘娘呀!”
她兩手捧著腮,與餘錦年講起這樁流傳甚廣的帝妃佳話。
道是有一位小姐,生性爽朗,文采斐然,某日她女扮男裝,捏了個假姓名,去遊元宵詩會,竟與一位偶遇的素衣公子比起猜燈謎來,一時比得難解難分,痛快淋漓。二人因此相識,一見如故,遂交了個詩墨之友,便常常相約在文人間的詩文茶會上,以筆交心。
後來機緣巧合,小姐女子身份暴露,公子驚訝之餘對小姐一見傾心,小姐自然也早已對他日久生情。二人明明兩心相悅,本該就此成就一段佳話,那小姐卻計上心來,非要考公子一考,便隻留下一首短詩,一個“子禾居士”的署名,便揚長而去——竟是讓公子來猜,她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這小姐脾氣倒是有趣,餘錦年忍不住來了興致,追問下去:“後來呢?”
清歡噗嗤一笑:“你真是傻!後來,陛下的納彩製書就宣到了酈國公府上了呀!原來,那公子竟是當今陛下,而那位敢刁難陛下的小姐,如今正是|寵|冠天下的季貴妃——子禾居士,一子一禾,可不正是個“季”字?”
餘錦年一愣,納悶道:“等等,酈國公家姓季,不是姓王的麼?”
清歡笑得直捂嘴:“天下人都知季貴妃,酈國公家又怎能姓王?年哥兒,你莫不是從哪個山洞洞裡爬出來的小妖怪,竟不知如今哪朝哪代?”
餘錦年:……季鴻這個大騙子!
等等,他為什麼要騙我酈國公家姓王?
作者有話要說: -
本台記者青阿毛,尾隨鯽魚組合中的餘x年逛窯|子:
嘖,這個姑娘穿的好少,冷不冷?
咦,這個姑娘的腿……並不如我家季公子的又直又長。
哇,這個姑娘的臉……並不如我家季公子好看。
嘖嘖,不過如此。
青阿毛:= =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來逛窯子????你不如回家去睡你家季公子!
逛完窯子的餘錦年自言自語中:(嘿嘿嘿)試問哪個男人不想見識見識紅燈區呢?
季公舉:(微笑)嗯?給你三秒鐘重新組織語言。
餘錦年:不、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去紅燈區……唔!唔唔唔!……那個,再來一次……
來訂餐的本台記者青阿毛:哎喲臥槽,打擾了,抬腿給你們掃掃橘子皮!
季公舉掉馬甲進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