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炒三泥(1 / 2)

醫食無憂[穿越] 青骨逆 8541 字 8個月前

第二十六章——炒三泥

過了匆匆惶惶、雞飛狗走的這幾日,一碗麵館終於靜了下來。那邊梅豆也是機靈,整日裡總要將清歡哭上兩回,失魂落魄地喊阿姊,倒是叫倚翠閣裡眾姑娘們對清歡已死這樁事沒有絲毫懷疑,還為此唏噓一陣。

一碗麵館門前正對著一條橫貫東西的長街,他們門麵雖窄,且又裝飾平庸,毫無特色,比之左右的商戶來簡直是慚愧。但儘管如此,小麵館每日飄散出來的食物芬芳總能吸引到不少路人,如今,也好歹能稱得上是客盈滿門了。

雖已至深秋,因信安縣臨河靠水的緣故,氣候並不如何乾燥,隻早晚兩頭露重天寒,倍感冷濕。而今日頭頂更是灰沉沉發暗,怕是要落雨。

但不管是天要落雨,還是娘要嫁人,這日子總還是要高高興興過下去的,隻不過——

季先生的睡前故事他再也不要聽了!實在是太無聊了!

餘錦年一大早垂頭喪氣地爬起來,將廚房裡的鹵肉醬熱上,便去查看清歡的狀況,沒料到二娘已經在裡麵了,兩人竟是起得比他還早,正交談甚歡。

“睡不下了,便起來看看清歡姑娘。”二娘笑了笑,“她正說閒得慌,要我找些縫縫補補的活兒給她做。”

餘錦年道:“找些活兒沒問題,卻不要太勞累了,還是要好生休養才是。”

清歡受傷時失過血,此時臉色仍舊略顯蒼白,她也笑:“我也沒什麼本事,不像年哥兒似的,連斷了的腿都能縫起來。年哥兒救了我的命,我還白吃白喝地住著,已是羞愧萬分了。若是有什麼被褥衣裳要縫補,或者繡花做絹子,我都行,我繡得可快了!”

二娘拍拍她的手:“我那兒倒是有幾條白絹,本來是打算給穗穗做幾個小帕子。現在身體不好了,也坐不住,便都拿來給你罷。到時繡好了讓年哥兒拿出去賣掉,就算你的食住錢了。”

清歡惶恐道:“這怎麼好,一條絹子才幾個錢……”

二娘笑著,叫她不要再推辭,隻說:“待你好全,若還有心,便留下來幫幫年哥兒。”

清歡不知該說什麼,一個勁用力點頭:“你們就是清歡的救命恩人,我做牛做馬也一定報答!”

“彆,”餘錦年插嘴道,“你看我們這小院兒,既養不住牛也存不住馬!好了,現在什麼牛啊馬啊都趕緊歇著,該換藥了。”

二人聽了,俱捂嘴笑起來。

餘錦年將藥盤放在床邊,拆開布條,用軟絹蘸濃蔥湯輕輕洗去前藥,另換玉紅膏融化後搽於其上,用新棉布包紮好,便重新上木板固定。這玉紅膏有祛腐生肌、活血解毒之效,能夠收斂刀口,在各家藥堂都常賣。換罷藥,又教她如何輕動腳踝,以防肌肉僵死。

端著藥粉藥瓶從清歡房中回來時,季鴻才起,正立於榻前脫換裡衣,他沒想到餘錦年會回來得這樣快,一時間也不及遮擋,大片的白皙後背便被餘錦年看了個精光。

餘錦年也沒想到自己一推門就能看見這樣香|豔的景象,腳下猛地頓住了,下意識就要錯開視線,不過隻移開了一寸,便忽然想道:他又不是黃花大閨女,我亦非登徒浪子,大家都是男人,屬性相同,有甚麼好羞的,這時候突然移開視線才顯得奇怪罷!

於是又硬生生地移回去,妄圖像正常男人之間那樣打招呼,咧嘴笑道:“哎呀季兄,你好白!”

季鴻回眸瞧了他一眼,又背過身去,匆忙穿好衣服,將衣帶係得死死,仿佛是害怕餘錦年會衝過去非禮他似的。

“……”啊呸,餘錦年心中啐自己道,你還不如裝沒看見,哪有正常男人會誇讚人家“好白”的?你還不如盲誇人家身材好!

季鴻穿好衣,餘錦年忙道:“多穿一點。今日天陰,興許會落雨。”

“嗯。”季鴻沉沉應了一聲,餘錦年見他也不怎麼想跟自己說話,便有些失落地將藥瓶放下,打算出去下板開業,卻沒想腳還沒邁出門檻,就被季鴻出聲叫住了,“錦年,過來。”

“哦!”餘錦年收了腳,樂融融地跑過去,“何事?”

季鴻道:“發亂了。”

“我紮得挺好呀?”為了方便,餘錦年早上起來隨手紮了個馬尾,沒照鏡便跑出去了。這時聽了季鴻的話,也納悶地去摸,卻一下子就摸到了季鴻已經抬起來的手。男人的手還是那樣涼,玉般的溫潤感沿著手指爬上來,傳到臂間倏忽消散。他嘀咕道:“不都是這樣麼,有什麼區彆。”

季鴻拉開衣櫃底下的木屜,翻出一支發帶來,便握住少年的發絲,很是輕巧地纏了兩圈:“好了。”

餘錦年彎腰照鏡,見是一條鴨蛋青的新發帶,尾巴上還繡著天青色的小雲朵,軟軟地垂在耳後。他正麵側麵地看了看,新奇道:“哪裡來的,我怎麼沒見過?”

季鴻很是平常地說:“月夕日時投壺贏來的,你忘記了。”

“是嗎?”餘錦年半信半疑,他怎麼不記得投壺的彩頭裡還有這麼一條發帶?

季鴻道:“嗯,喜歡即可。”

餘錦年左想右想也沒有絲毫印象,便放棄了。他以前的發帶都是二娘撿穗穗不能穿的舊衣裁製,小丫頭衣裳大多鮮豔,能用的也不過是灰灰白白之色,且料子硬實,洗多了都開了線。他也不曾打算如何打扮自己,故而從未想過買條新的發帶,都是湊湊合合便用了。

不過人嘛,甭管是男人女人,愛美之心總是有那麼一些的。餘錦年高興地摸了摸,點頭道:“喜歡啊,怎麼不喜歡!”

季鴻神色放柔,將他發束捋順。

餘錦年也看夠了,便笑吟吟地扯他去前麵開店。

於開店一事上,兩人已配合得十分默契,你下麵來我燒水,你傳菜來我收錢。而且心有靈犀的是,餘錦年每次才動動爪子,季鴻就知道他想要什麼,總能第一時間送到他手上。

忙過了朝食,便能有一個時辰的空閒,此時來點菜的人不多,餘錦年也能坐下來歇會兒。

季鴻慣例在站在櫃麵後頭算賬,餘錦年趴在台上看他寫字,將那本就不寬敞的櫃麵擠得連一絲餘地都沒有了,他趴得不舒服,季鴻也寫得不舒服。片刻,季鴻抬起眼簾看了看他,想說點什麼,最後還是微不可及地歎了口氣,將賬本又往旁邊挪了挪。

餘錦年看了一會兒,又與他商量起吃什麼來,葷的素的、甜的辣的,就差唱菜名兒了。

季鴻筆下不歇,忽然想起了“剁椒魚頭”這道菜,他為此從城裡走到城外,最後不僅沒有吃到,而且連究竟是如何做的都沒聽到。

兩人正同櫃異夢,一個婦人領著個還在吃手指的娃娃走進來,那婦人穿著精致,卻麵色發黃,小娃娃也瘦得下巴都尖了,顯得他一雙黑葡萄般的眼睛格外的大,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餘錦年忙走過去,微笑問道:“這位嬸娘,吃點什麼?”

婦人左右看了看牆上懸掛的小木牌,以及上麵的價錢:“兩碗茄汁兒麵。”

竟然是認得字的,想來是那處大戶人家的小姐媳婦罷?

餘錦年脆生生地應了個好,便往後廚去。那地上的小娃娃拽住了婦人的衣角,一邊咬著手指,一邊咿咿呀呀地喊道:“阿娘,想吃炒三泥……”

婦人神色微煩:“沒有炒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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