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肥兒丸(1 / 2)

醫食無憂[穿越] 青骨逆 8870 字 8個月前

第二十七章肥兒丸

餘錦年剛邁進去,那正在藥櫃前整理藥材的小僮便頭也不抬,沒好氣道:“你們還要來幾次,今日羅老先生不出診!”

好凶。

“打擾小哥了,那個……”餘錦年道,“我是來向一位老先生歸還藥箱的。”

藥僮抬起頭看了看來人,好半天才想起來他是誰。那日羅老先生答應借與他藥箱時,他便甚是詫異,故而一直以為他是羅老先生哪位至交好友門下的小醫徒,況且這小醫徒相貌和善,說起話來眼睛總是彎彎的,很是得人好感。藥僮忙從藥櫃後轉出來,賠笑道:“是你呀?藥箱先放在這兒罷,我進去叫一下羅老先生。”

原本餘錦年就想向那位老先生當麵道謝的,聽得藥僮如此說,自然老老實實地站在一旁。

羅老先生正在隔壁壽仁堂裡看診,聽見屏風後頭藥僮的通報,也沒有太多表示,隻道知道了,便耐心地診治著眼前剩下的幾個病人,開完藥方定完囑咐,仍沒有起身的跡象。

藥僮回到藥坊,便與餘錦年說了這事,道老先生還在診病,一時半會兒怕是出不來。

餘錦年笑說:“沒關係,左右閒得很,我再等會。”

話音將落,外頭忽地一暗,幾片薄薄烏雲從天際飄來,籠在信安縣城的頭頂上,又不多時,淅淅瀝瀝的小雨便隨著陣陣清冷濕風灌了進來。

餘錦年仗著自己火力旺盛,儘管是入了深秋,仍是單衣單鞋,今日自然不例外,卻沒想到這場秋雨一落,竟還真的有些冷。他搓了搓小臂,往擋風的門板後頭避了避,心道,這雨說落就落,也不知道會下多久,難不成他過會隻能冒雨跑回去?

他越是這麼想,外麵的雨絲就跟他有仇一樣,愈加緊密了一些。

“唉……”餘錦年這廂歎了口氣。櫃後的藥僮忽然拘禮道:“羅老先生。”

回頭一看,果然是當日借他藥箱的那位白發老者。

羅謙似乎沒料到餘錦年還在,一時愣了片刻:“你……”

餘錦年整整衣服,也行行禮,便從袖中摸出一個小錢囊來,道:“先生。那日多謝先生借與藥箱,救了我姊妹的病,小子是專程來感謝先生的。當日行事匆忙,忘記抵下銀兩,今日特來補足……”

羅謙見他麵色平和,疑問道:“你那日說,是要縫骨縫皮?”

“縫骨縫皮”四字說出來,總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縫人骨肉這種事情,那是隻有奪命女鬼或者凶煞妖魔才乾得出的——魆黑茂林,慘月白光,嗜血煞鬼,磨刀霍霍,一邊唱著魅人的歌謠,一邊將新掘出來的屍塊縫作人的形狀……旁邊的小藥僮腦海中閃過此等可怖的情景,不由狠狠打了個寒顫。

“大概是這樣。”餘錦年點頭,又簡略地解釋道,“切開皮肉後將斷骨複位,以夾板固定,再縫合外皮,骨肉便會慢慢自己愈合。”

羅謙也皺了下眉,還未說話,那藥僮先爭搶地追問道:“可當真給縫起來了?”

餘錦年思索一會,說:“縫是縫起來了,卻還要看今後幾日恢複如何,隻要沒有感染發炎……”

少年的話每個詞都能聽懂,整句卻不易理解,而這少年說話時麵色嚴肅,也不似信口胡謅之語。不過醫藥一事,經驗自然重要,卻也不能純粹以長幼論高下,為長者未必見多識廣,年幼人反而博古通今,古往今來也時常有之。

羅謙心中雖有疑慮,卻對這少年所說的“縫補”之法不無好奇,眼下又聽從他口中說出了一件從未聽過的新症來,不禁問道:“如何是感染發炎?”

餘錦年沒有捂著掖著的想法,若是此時消毒滅菌能夠成為醫者之間的常識,那麼因外傷感染而致死的幾率便會大大下降,於是認真解說起來:“我們平日所用器具,哪怕是擦拭得再光可鑒人,也難免有我們所無法窺視的邪毒之氣纏|繞,其名為細菌、病毒。不僅是使用器具,山石雨風、草木樹花,甚至是我們自己身上,皆可能隱藏邪毒。正所謂正氣存內,邪不可乾,康健之人自然無事,可當人體正氣虛薄時,此種毒邪一旦觸碰傷口,便會感染入體,肆意橫行,最終致使傷口潰爛發膿,甚者邪重不救。”

“骨破皮出者之所以十治九死,多是因為救治時操作不慎,內裡骨血感染了邪氣,此毒從骨入血,從血入心,自然難治。不止是骨,其他外傷皆是如此。”

他所言並非荒誕無稽,甚是有理有據,羅謙沉思半晌,推測道:“如此說,若是能夠提前將此邪氣祛除,破裂的傷口便可如你所言,以‘縫補法’救治,且不會再發膿潰爛?”

餘錦年頷首微笑:“正是如此。”

那藥僮聽得雲裡霧裡,隻道是一會兒邪一會兒毒,一會兒又說這邪毒處處可見、處處可在,連人身上都有,覺得甚是駭人,頓時便想去洗上兩回手。

沒想到餘錦年又說:“隻不過,此種邪毒之物並非是尋常淨手洗物所能祛除的。”

藥僮驚恐道:“那我不是沒救了?我昨日抓藥,才被刺蒺藜紮破了手指!”

羅謙蹙起眉頭,看了那藥僮一眼,似乎是斥責他不知禮數。餘錦年擺擺手,笑道:“小哥莫怕,之前便說,正氣存內,邪不可乾。小哥兒你這樣朝氣蓬勃,隻要稍加注意,定是沒事的。”

羅謙還想與他討論一下該如何祛除此種邪毒,卻不巧的,店裡來了人要抓藥。他隻好將此事暫放,先與那病人查看藥方去,同時吩咐藥僮:“小櫟,斟茶來。”

藥僮名陳櫟,說著就點點頭,自後麵提了一壺茶水,給餘錦年倒上。如今他一看見餘錦年,便忍不住想起他說的那個邪毒,真是讓人害怕,倒完茶便匆匆跑回後院洗手去了。

眼見外麵雨越下越大,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住,餘錦年也隻好安心坐在一旁,打量著前來抓藥的父子二人。孩子爹自打進來便一直咳嗽,而他身旁的小子一直攥著他的衣角,觀這父子二人穿著,雖不足大富大貴,卻也不至於是窮苦人家,可那孩子瘦巴巴一個,嘴角掛著臟兮兮的口水。

他見餘錦年瞧他,忙用袖子抹了抹嘴,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餘錦年忽地驚疑一聲,走近了看了看那孩子,伸手在他臉上摸了下。

“哼!”小子氣呼呼的。

孩子父親也回過神來,轉身將男童帶進懷裡,不問緣由地猛一揮手,將近處的餘錦年狠狠推攘了一下,惱道:“你是哪個,做什麼?”

餘錦年向後踉蹌了三四步才站穩,心說這人怎麼無緣無故地打人,可轉念一想,自己不聲不響地去摸人家兒子,人家生氣也是應該的,便好聲道:“令公子怕是肚裡有蟲,還須及早施治才是。”

那男人脾氣暴烈,橫道:“你是什麼人,平康藥坊我常來,沒見過你?”

羅謙正在核對藥方,見他二人爭吵起來,忙出聲給餘錦年解圍:“此乃老朽門中一學徒。”

男人道:“既未出師,便不要胡說八道!我兒雖不是錦衣玉食,卻也從不撿那野食臟物往嘴裡送,何來之蟲?”

餘錦年腹誹道,你沒看見,也不代表他沒吃過啊。

隻不過沒等到餘錦年反駁,那男童便抬起手,哢哢咬起了指甲。

餘錦年無辜道:“你看,他指甲都啃禿了……”若論臟物,哪個及得上小孩子的手指?況且孩童四處奔跑野玩,又不喜淨手,說不好就吃了蟲卵進去呢。

那父親似乎覺得很沒臉麵,抬手朝男童後背拍了一巴掌,吼道:“還吃?!”

餘錦年:“……”

羅謙也繞出來,細細查看了那小童,摸了摸孩子的肚皮,又診他的舌脈,罷了起身看向餘錦年,他也是想看看這少年究竟有幾分本事,於是說:“小兄弟,你為何說此兒有蟲,講講?”

餘錦年不慌不亂道:“初見此童,見他衣著鮮麗,卻麵色萎黃、身材瘦小,且嘴角流涎;走近來看,孩子眉骨與側麵上俱有些白斑,邊緣模糊,且觸手較為粗糙;再看小童眼白,有一處異常藍點,正常孩子是不會有的。所以我便推測,這孩子肚中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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