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腐乳(1 / 2)

醫食無憂[穿越] 青骨逆 9455 字 5個月前

第二十九章腐乳

貓是隻饞貓,翹著兩隻前爪管他要小蝦米吃。

餘錦年好容易靠著兩條小蝦米與它和平共處,季鴻這時走進來,越過餘錦年的肩膀,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懷裡的貓兒。

貓兒正舔著爪子,似感覺到了頭頂突然壓下來的陰影,抬起小臉看了看,恰逢季鴻伸手想去摸一摸它,將它嚇得嗷嗤一叫,朝季鴻撩了下爪子,同時後腿在餘錦年身上一蹬,踩著他的肩膀跳向一旁的櫥櫃。

那櫃子本就是用了好些年了,時常吱嘎作響,被貓兒這麼一踩,頓時搖搖晃晃歪歪扭扭,餘錦年忙伸手去扶,腳下又被瘋狂四竄的貓咪絆了一腳,季鴻於是又去扶即將大臉朝地的餘錦年。

好一通人仰馬翻,稀裡嘩啦,喵喵嗷嗷。

櫥櫃高處擺著一個不知道存放著什麼東西的陶罐,在餘錦年流浪到這裡之前就已經有了的,罐子上貼著張紅封條,封條上頭似乎有幾個模糊的字。他一直沒有動過,一是放得太高了夠不著,二是他以為那是二娘的私物,總不好隨意去動。

此時那罐子已經站不穩了,眼見就要倒下來。

餘錦年身體快過腦子,下意識就去接,等回過神來時,那沉甸甸的罐子已要迎頭砸來了。他以前就乾過這樣的糗事,有次案上的菜刀掉了下來,他也是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抓,那次幸好是沒抓到,否則他此生隻能去拜個大和尚當師父,修個一指禪神功了。

他正想完蛋了,過會兒自己的腦袋該開牡丹花了,忽地身上被攔腰一箍,兩腳也隨之離地向後退去,他的寶貝腦殼兒也與此刻頃倒下來的陶罐險險擦過,那罐子啪嘰一聲摔在腳邊,碎成了百八十片。

餘錦年捂著胸口大呼“好險”,才要對救了他小命的季鴻道謝,身後便傳來數聲咳嗽。季鴻轉身扶著門牆輕咳起來,又用力喘息一陣。

“沒事吧……”餘錦年順了順他的後背。

季鴻以手撫胸,手臂也頓感酸痛,他輕輕一甩手臂,淡淡道:“都吃了什麼,太沉了。”

“……”餘錦年瞪著他,心道我都不嫌你晚上怕黑浪費燈油錢,你竟然嫌棄我胖?剛剛消下去的小火苗又蹭蹭冒出來,哼道,“明明是你力氣小,要是連我都抱不動,以後怎麼去背花轎上的新娘子?”

不知是哪句話說的不對,季鴻臉色微沉,忽然不說話了,廚房裡隻剩下他慢慢平複的喘息聲,和煮得咕嚕冒泡的肘花肉湯。他脊背清瘦,穿著幾層衣物也讓人覺得那衣下空蕩蕩的,儘管餘錦年尚且不知自己如何犯了錯,可心裡就是莫名地發起怵。

“氣氛太僵了,快說點什麼,什麼都好。”餘錦年心裡亂七八糟地想道,“不然我先道歉?雖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要為什麼道歉,他總不至於連這點玩笑都開不起罷?不過也對,哪有男人喜歡聽彆人說他不行的。季鴻這人身體本就不好,心底又傲,自然更加不愛聽人家說他不行。而且他剛才是好心救我,我卻嘲笑他,實在是不應該——那看來的確是我錯了,我應該先與他道歉……”

他才張開了口,季鴻也回首看來,突然問道:“你想我娶個什麼樣的人?”

所以他這會兒糾結的並不是我嘲笑他的事,而是在思索他該娶個什麼樣的姑娘嗎?餘錦年一愣,雖然奇怪,卻仍是老老實實回答道:“自然是名門閨秀,典則俊雅……”不然怎麼配得上季鴻這樣有一無二,舉世無雙的的人。

季鴻聽了,冷冷嗤笑道:“確實是個這樣的人。”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餘錦年追了兩步,見他回了房,袖風一掃,將門一關,顯然是不待見彆人了。

而且這個彆人,恰巧就是餘錦年自己。

他在門外陀螺似的轉了兩圈,叫了兩聲“季鴻”,見他也不應,隻好低著腦袋,又陀螺似的轉回了廚房。季鴻坐在書案前,看到門外一道黑影搖來搖去,就是不進來,他嘴唇微抿,也不再注意對方,持筆鋪紙,靜靜地書起了字。

過會兒再抬起頭,門外已經沒人了。

此時餘錦年正一手拿畚箕,一手握笤帚,清理從櫥櫃上摔落下來的雜物和碎片。那砸下來的陶罐是專門的密封壇,便是常常用來酵泡菜的那種,口端自帶一個可以扣住壇蓋的小水槽,隻是這小壇裡裝的不是泡菜,竟是一小壇紅腐|乳|,也不知酵了多久,大多腐|乳|塊都已糟得不行,這樣狠狠一摔,更是全都拍成了紅|乳|泥,因為密封得好,端的是鹹香四溢。

他也是自做過腐|乳|的,知道製這樣一壇好腐|乳|還真挺麻煩。

首先是製腐|乳|的時機,太冷不易發酵,太熱容易腐壞,須得是偏冷又濕度適宜的天氣裡,買上幾塊質感稍硬的老豆腐,瀝乾水分,改刀切作方形小塊,一個個擺在鋪了稻草的籠屜裡,使其自行發酵,約七到十日後,豆腐塊上便會生出纖細的白色黴毛。

生出白毛的豆腐塊發軟發黏,這時便可以製作鹵料,進行醃製。先要用豆蔻、桂皮、茴香、甘草、山椒等磨粉製成五香粉,若喜吃辣,還可加入辣末,將豆腐塊在黃酒中滾過一圈後,再在五香粉中沾一遍,就可放入罐中。

罐子底部也要鋪上稻草,之後要一層豆腐塊、一層鹽粒地鋪,如此將所有豆腐全部堆放好。

之後還不算完,還要用八角桂皮、大料椒薑等燒兌鹵湯,將罐中注滿沒過豆腐塊,然後才可以封罐,任它慢慢醃製入味,曆久彌香,若是心急,十天半月即可開壇嘗鮮。新鮮軟嫩的腐乳,無論是配麵還是配飯,即使隻是白饃上抹那麼一層,都好吃得很!

自家製|乳|自然是怎麼簡單方便怎麼來,聽說外麵專門製腐|乳|的匠人更是有秘而不傳的幾十道工序,又須封壇數月半年才肯開壇售出,且又有紅方、白方、青方、辣方等不同口味,比之自家的手藝,又是更上了數百層樓。

隻是眼前這罐都摔成泥了,又和地上的灰土摻在一起,怕是不能吃了,實在是太可惜。餘錦年蹲在地上,用手指沾了一點看起來還算乾淨的腐乳泥,在嘴裡舔了舔。

這會兒,那隻調皮搗蛋的貓兒倒是不怕人了,又不知道打哪兒躡手躡腳地鑽了出來,先是左右瞧了瞧,才壯著膽子點到餘錦年身旁,低頭嗅了嗅地上的腐乳,伸出小小的粉舌頭來也要舔。

餘錦年揮了揮手,將它往後趕了趕,道:“小東西,罪魁禍首,你倒是知道惹了禍要跑。”

貓兒自然聽不懂罪魁禍首什麼意思,還朝他歪歪腦袋,動動耳朵,盤踞在地上長長地打了個哈欠。

餘錦年慢慢清理著地上的碎片,對貓道:“你說說,我說他力氣小,他生氣也就罷了;我誇他以後一定會娶個端莊賢淑的名門小姐,他也要生氣……他為什麼要生氣?他怎麼這麼小肚雞腸?”

他習慣了和季鴻打打鬨鬨,儘管這人麵上冷清,說話也是三言兩語言簡意賅,好像是冷麵無情,其實還挺好玩的,你怎麼逗他,他都不會生氣,隻會皺著眉無奈地歎氣認栽。餘錦年也不知道怎麼了,今天他也沒乾什麼,怎麼季鴻突然就脾氣不好了,還把他關在了門外。

“咪!”貓兒叫道。

餘錦年頗有讚同地點點頭:“對吧,你肯定也覺得他小肚雞腸了!”

“咪咪。”貓兒又叫。

餘錦年收拾了碎壇子,又撿起了兩個摔出老大豁口的碗,看了看貓道:“應該叫你去給他道歉,分明是你惹出來的禍。”

貓聽了頓時弓著脊背,朝他齜牙咧嘴。

餘錦年真是奇了怪了,怎麼這些軟綿綿的小東西都害怕季鴻,穗穗也是,貓也是,見了他就跟見了鬼一樣,恨不能躲得老遠,他疑惑道:“季鴻是能把你們吃了還是怎麼?”說著他就以迅雷之勢抓住了要跑的貓咪,仍是提著後頸,道:“跑什麼跑,太醜了,給你洗澡!”

燒了一盆溫水,餘錦年就將小貓崽子泡在水盆裡了,都說貓是天生恨水的,這隻當然不能例外,爪子一沾了水就跟盆子裡有鱷魚張嘴咬它了似的,嚇得魂兒都飛了。

餘錦年好說歹說將它洗了,崽子大概是知道自己逃不掉,後來乾脆放棄了,小腦袋無力地掛在木盆邊沿,一臉的生無可戀。

洗了兩盆子水,這隻小臟貓才終於露出了它的本色來,白嘴白腹白足,其餘皆黃,脖子上且有一圈黃白摻雜的毛圈兒,遠遠看去,頗像是脖子上掛了個小鈴鐺,而且不隻是脖子上,尾巴底下還掛著倆肉|鈴鐺呢!

“小叮當!”餘錦年舉著它道,“快幫我實現所有的願望!”

貓崽子垂著尾巴,連理都不想理他了:“……”

餘錦年把貓兒擦乾,用舊布巾裹著,興衝衝跑去找季鴻,到了房間門口才忽然想起來,人家正跟自己玩冷戰呢。餘錦年趴在門縫上瞅了瞅,沒看見季鴻在哪裡,小貓縮在他懷裡,嘀咕咕喵了一聲,他安撫著貓兒,也跟著“喵喵”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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