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乳釀魚(1 / 2)

醫食無憂[穿越] 青骨逆 13737 字 8個月前

第七十五章—— 乳釀魚

因為薑秉仁和黑衣男子的到來, 餘錦年的一覺春|夢是徹底泡湯了。那男人吐得一身餿臭, 餘錦年實在忍受不了他熏染自家廳堂,便自廚房打了溫水, 又翻出了兩套換洗衣裳,他與薑秉仁個頭相差不大,於是自己那套給薑秉仁換,另一套則是二娘家男人的舊衣, 給那人高馬大的男人穿。

薑小少爺矜貴,嫌棄衣裳是粗麻的, 拿捏著架子不肯動。薑小少爺矜貴, 嫌棄衣裳是粗麻的, 拿捏著架子不肯動。

餘錦年氣他道:“裝什麼裝,不是都十二寸了嗎?還差給他換件兒衣服?”

“我沒……”薑秉仁矢口要否認, 抬頭一對上餘錦年的眼神, 再看見後頭季鴻氣質翩翩地走出來給年哥兒披衣,兩人你儂我儂旁若無人, 又似賭氣似的哼道, “換就換!有什麼了不起的?”他褪了外頭沾染上穢物的靛色綢衣, 皺著雙杏仁眼, 百般不情願地換上了餘錦年的衣服, 之後又捏著鼻子去擺弄地上吐得不像樣子的病鬼。

“你顧著他些,我去倒杯溫水。”餘錦年說。

可等餘錦年端了杯淡鹽水出來, 那男人頹喪地倒在地上, 衣是換了, 但發斜襟亂香肩半露,哪裡是被人照顧過的樣子,活像是被人蹂|躪了,臉頰上還被撓了一道爪子印兒,而為禍一方的正主兒卻大喇喇地坐在長凳上,心裡絲毫愧疚也無,正翻弄著壺裡的冷茶來喝。

地上男人看那少年往肚裡灌水,自己嘔了這半天,喉嚨裡又疼又燥,不由咽了幾口乾乾的唾沫,哀聲道:“薑芽,渴……”

薑秉仁勃然大怒,拍著桌子用腳去踹他:“說了幾百遍了!不許叫我薑芽!我說我是薑芽的薑,不是叫薑芽,你是不是個傻子?”

男人點點頭放低姿態,求和道:“芽兒,就給我點水喝……”

好麼,敢情是聽不懂人話,不讓叫薑芽,就直接叫芽兒。

薑秉仁氣炸了,正要拎著冷茶水壺摔他身上,可那男人是習武的,即便是嘔得體力不支,也仍存防禦本能,迷迷糊糊見眼前一片陰影,突地伸手擒住了,往身旁一扯,緊接著便聽稀裡嘩啦一通亂響,伴著少年人哎喲的痛呼。

餘錦年聽見動靜,趕緊端著鹽水跑出來看發生了什麼,一撩開隔簾,就見那兩個歪在一起,大|腿擰著大|腿,胳膊壓著胳膊,瞧姿勢,還像是薑小少爺用的強,旁邊兒地上還倒著一隻茶壺。餘錦年想起這位薑小少爺曾經的風|流韻事來,猛然記起他也是個色中老手,再瞧那男人,雖然已經吐脫了形,又胡子拉碴的,但依稀也能看出長得不錯。

這薑小色鬼可是連季鴻都能調|戲的主兒,這深更半夜地領來一個長相不俗的男人……餘錦年的眼色頓時就變了,看著他倆像看什麼稀罕景兒,最後實在沒忍住,試探地問道:“他這樣,莫不是你強喂他吃了什麼助興藥罷?”

“沒有!”薑秉仁又惱又羞,自己也算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東家女西家娘、連地頭上的母狗都害怕他,想他辣手摧花縱橫縣城,還沒慫過誰,竟頭回在餘錦年麵前無地自容,覺得臉都沒地兒擱了,硬著舌頭解釋道,“誰稀罕喂他吃藥了!”

“嗯嗯嗯。”餘錦年應付式的點頭,蹲在地上給人把脈。

薑秉仁見他似乎根本不信自己的話,便慢慢閉上了嘴,狠狠抿了一下,憋屈地坐在一旁,正要灌兩口茶水散散火,突然想起來茶壺已經被他打翻在地上了,這會兒更是委屈了,隻能用力踢了下桌腿。可桌子又不會疼,到最後疼的還是薑小少爺自個兒。

脈象往來流利,如珠走盤,是滑脈。

舌黃膩,口中臭甚。

餘錦年把著脈,低聲問男人話,薑秉仁猶自憤憤不平地念叨:“好心做了驢肝肺,他裝神弄鬼地嚇唬我,我管他飯吃,給他床睡,難得做了好人,你們一個個兒卻這樣說我。他吃了我那麼多東西,簡直是豬精轉世!他再吃下去,我們春風得意樓都要關門大吉了!”

他回頭去看餘錦年,道:“你評評理,他,晚上吃了我們春風得意樓大廚親做的六個菜!六個!結果聽人說西城外有廟會,剛放下筷子就又要去廟會上吃食果子,生的熟的塞了一肚子,我說了他兩句,他就吐了我一身!要不是旁邊有賣新桶的,他要被人家嫌棄打死。”

餘錦年點點頭:“確實該吐。”

“啊?!”薑秉仁瞪眼,“你與他好,還是與我好?你怎麼向著他說話!”

他誰也不跟好,當然是和自家阿鴻好,餘錦年起身,搖搖頭:“唉。行了,帶回去好生養著罷,多陪著他出去走走,賞賞景,采采梅……”

薑秉仁見他歎息,又聽他說得這般淒涼,好似人快死前的那套說辭,登時害怕了,便暫時放下了氣惱,有些緊張惶恐地攥著餘錦年的小臂,連珠炮彈地問道:“他是什麼惡病不成?真的沒救了?還……還有幾天活頭……”

餘錦年眨了眨眼,覺得他這樣擔心人的模樣還挺有意思的,便繃住了臉,做沉默無言狀。地上那男人也配合得緊,抱著溺桶又乾嘔了兩回,臉色慘白如紙,仿佛下一刻就要絕氣了。

薑秉仁見他這模樣,心中更是篤定,眼圈都紅了,吸著鼻子交代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那天在童子巷,他裝神弄鬼騙我回了酒樓,結果賴在我房裡不走,還吃得那樣多,我一生氣,就在他茶裡泡了點旃那葉……那老番僧說吃不死人的,至多會讓人肚痛跑稀。我就想逼他走的,真的沒想到是這樣……”

旃那葉就是番瀉葉,味苦寒,有小毒,非本土作物,是番外傳來的,主要是用來瀉熱通便。這小毒也不如何劇烈,餘錦年前世時多得是姑娘們為了保持體形,泡來做瀉茶喝,無病無痛去喝它自然是傷身體的,但也不至於叫人立地成仙。

餘錦年本想捉弄捉弄薑秉仁,結果卻聽到他老實交代出這些話,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而那男人更是聽傻了,沒想到有這種事,半張著嘴呆望著薑秉仁。

“我錯了!”薑秉仁半蹲著,撲在石星身上,抬手蹭了蹭眼睛,嬌生慣養的娃娃臉都擰出了一團包子褶,他誠心誠意地道,“是我作的孽,事已至此,我一定好好待你。石星,你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或者有沒有什麼家眷,我定會好好養著她們……”

餘錦年覺得玩過火了,剛要解釋,卻覺小腿肚子被人拽了一把,他低頭去看,原是這叫石星的男人在做鬼,那人擠眉弄眼一陣,很快栽倒在地,誇張地抽搐起來。

這演技有點浮誇啊。

餘錦年都快看不下去了,薑秉仁卻仍在霧中,真當石星很快就要死了,心中愧疚和後悔齊齊翻湧,懊得他抱著人小聲抽泣起來:“你放心,你以後想吃什麼喝什麼,我都給你弄,再不說你了……”

薑秉仁自顧自地哭了會兒,就攙扶著石星起來,這時也不嫌他身上臭了,躬身將人背在肩上,轉臉就要與餘錦年告辭。石星趴在他背上做嬌花狀,出了門,邁了檻,還偷偷朝餘錦年勾了勾小指頭,緊接著從袖口飄忽下一筒鴿腿小箋。

餘錦年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二人,半晌才想起來去撿那鴿筒。

季鴻換了衣服出來,見又哭又嚎的兩人已經走了,隻剩少年一個站在院子裡,一副恍如隔世的模樣,他將人帶回房中,掖好被子問:“什麼病,這樣鬨騰?”

“什麼病?”餘錦年將那隻小鴿筒塞給他,扁扁嘴道,“就是純粹吃飽了撐的!內停食積,食化酸腐,濁氣上逆,自然要吐出來才舒服,這兩日多走走消了食就沒事了。誰知道我話還沒說完,他倆就開始生離死彆了。”他抬眼瞅瞅正在看小箋的男人,好奇道,“是不是你的人?上麵寫了什麼?”

“嗯。表身份的信而已。”季鴻笑了下,也不避諱,直接將小箋給餘錦年看了——餘錦年瞧上頭畫著幾個符號,他也不懂,想來可能是他們家約定俗成的什麼暗號罷——他繼續說,“是二哥創的一種遊戲,文縐縐的,我年紀小沒能學會,二哥閒著無聊常與他那些侍衛們一起頑。所以一見這符號,便知他是二哥的人了。”

餘錦年道:“好像叫石星。”

季鴻點頭:“石星是二哥手底下最鬨的一個,年紀比彆的侍衛小,鬼主意多,整日想著法子捉弄其他人玩兒,我自不必說,就連二哥都難逃他的魔掌。且很有一套哄人的法子,常常是前一天還被二哥追打,第二天就又與二哥稱兄道弟、喝酒下棋去了。”

“哎呀……”餘錦年往季鴻懷裡拱了拱,笑嘻嘻道,“那薑餅人可就慘啦!真是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啊,老天要來收他呀!”

季鴻捏住他耳尖:“你這般幸災樂禍,怕不怕有人來收你?”

餘錦年蟲似的扭了扭腰,嘚瑟道:“我才不怕,我隻管收你就行了!”

薑小少爺來之前,他倆本就在床上鬨的,這會兒雖然興致不高了,卻也慣好黏在一起親親摸摸,但好在季鴻在某件事上隻通了一竅,就連這一竅還是餘錦年帶著他打通的,餘錦年雖並非此道中人,但勝在有職業優勢,比季鴻懂得還略多些,隻是不說罷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怕疼。

他腦子裡胡思亂想,卻被人按住了手,貼在耳邊問:“要不要量量,有沒有六寸?”

到底有沒有六寸,他根本沒量過,說什麼“六寸”隻是氣氣薑秉仁而已,隻是他嘴上卻不肯討饒,硬是把薑小少爺那句荒唐話抬出來給自己撐場麵:“有什麼好炫耀的,人家十二寸呢,能纏在手上當手釧,你的行麼?”

季鴻被逗笑了,也不跟他抬杠,順著他的話說道:“六寸你還拿不過來呢,就肖想人家的十二寸了?”

自然是不敢肖想的,六寸就夠他拿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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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麵館屯了不少的羊件兒,即便冬至日已過,食館裡仍在賣羊湯,又並些紅燜的、孜熗的羊肉羊血,還有新鮮熱燙的寬帶羊麵、味美汁濃的羊肉甘荀餃子,隻差開個全羊宴出來

因為一碗麵館屯了不少的羊件兒,即便冬至日已過,食館裡仍在賣羊湯,又並些紅燜的、孜熗的羊肉羊血,冷拌羊雜,還有新鮮熱燙的寬帶羊麵、味美汁濃的羊肉甘荀餃子,隻差開個全羊宴出來了。

一碗麵館總不按常理出牌,除卻幾道一年四季都做得的駐店小菜以外,當日是何菜色皆要看老板心情,你今兒個吃得好,明日再來,未必能吃上同樣的菜,這店開得著實叫一個放蕩不羈。但人家店裡又確實有本事,即便這樣胡來,也還是有大把的回頭客賞臉。

餘錦年在後廚調了食客點的幾份羊雜肉,閒了下來便做起了藥丸。

藥是神曲、山楂、萊菔子,陳皮、茯苓和半夏,並入了炒穀芽,是最常見的一個方子,叫保和丸,專治食積的。方裡山楂治肉積,穀芽治米積,萊菔子治麵積,陳皮半夏又能理氣止嘔,總之是各有各的好處。他想著雖說石星身形健壯,應當很快就能自愈,但嘔吐吞酸的滋味不好受,更何況他還是季鴻的人,以後少不免要為季鴻出力,還是做些藥丸送過去比較妥當。

保和丸用蜜和丸不妥,過於滋膩,便直接用清水點丸,用竹匾子掃上配製打磨細致的藥粉,一點點地搖晃成豆粒大的小水丸,這考得是臂力和經驗,看著容易,真做起來卻不那麼輕鬆。前世因有了各色機器,人在當中便沒了什麼作用,如今餘錦年親力親為,終於體會到其中的艱難。

他一邊感懷各類先進設備,一邊苦哈哈地晃著竹匾,千辛萬苦地製了許多大小不一的小水丸出來,做好後也懶得拋光,掃上層乾藥粉,直接晾曬在房簷底下陰乾起來。

餘錦年是想儘快給薑秉仁送去的,結果剛出了一碗麵館,發現街上擁了許多拍手歡叫的小孩子,三三兩兩地聚在一塊奔跑,他為了躲避往旁邊讓了讓,卻又迎頭撞上一個興衝衝的布衣夥計。

緊接著便聽後頭一聲鑼響,一隊紮著紅布腰繩的腳夫抬著火紅的箱奩從巷道裡轉出來,一個衣著玫紅繡縫鴛鴦的媒姐兒,前前後後張羅吆喝著,叫“小心點兒,莫摔著”,這媒姐兒講究得很,哪裡敲鑼,哪裡分糖,哪裡須得直著走側著拐,吩咐得一絲不苟。

餘錦年叫著被他撞了的那夥計,問道:“誰家娶親?”

夥計嘴裡含著塊分得的飴果子,半腮鼓著似田蛙一般,高高興興地說:“是城西嚴家!定親,扯聘禮,哎呀呀,可真是風光!這少說也有十幾個箱子,都壓得那腳夫抬不起肩膀了!”

他說著也塞給餘錦年一塊飴果子,叫他沾沾喜氣,生意也能更紅火。

“不過可惜了啊!”一個賣核桃的嬸娘擠過來看熱鬨。

“這話是怎麼說的?”那夥計問。

這七巧八鄰的閒話就屬她們聽得多,哪家生了閨女哪家誕了公子,比人家親娘都清楚,那嬸娘低聲道:“不扯謊,嬸子我也給人說過幾次媒,在城南也有些名氣。那嚴家小姐啊,端的是品貌俱佳,端莊大方,頭上又有兩個做官的父兄,這也不知怎的,卻把家裡女娘配給了個商戶。”她掰著兩塊核桃肉往嘴裡填去,嘖嘖搖頭,“聽說還不是本地的,遠得很,滇州府來的。嚴家小姐要是嫁去了滇州,還不知能磋磨幾年,受不受得了那窮鄉僻壤的苦……”

那夥計沾起嬸娘便宜,借著說話的功夫吃起人家的核桃來:“可是真的啊,他家裡怎麼這麼狠心?前兩年不是還說非官家不嫁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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