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紅棗薑湯(2 / 2)

醫食無憂[穿越] 青骨逆 11821 字 8個月前

“隻有你季鴻自己站穩了,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昭華、榮玉與你我一同長大,不管是哪個都能穩固你的地位。公主有情,天子也有意,到時青鸞台上一詩定情,也能傳為佳話,你有什麼虧?你季叔鸞清孤冷傲,是那高雅仙姝,不屑遊-走權貴、不屑阿諛奉承。行,我閔霽為你東奔西走、為你牽繩扯線,我不要你的手、也不要你的命,你管這也叫擺布?”

閔雪飛一口氣說完,胸口翕動:“叔鸞,你彆不識好歹、不知冷暖。”

季鴻靜靜地看著他,道:“抱歉,你說的沒錯。”

閔雪飛以為他好歹能夠理解一分自己的苦心,臉上才一鬆弛,卻不料他說:“但是我想要的我會自己去拿,我要守的也會自行來守。我著實不需要旁人來為我掙前程,你就當我不識好歹罷。”

兩人對峙,外頭又陡然冒出一聲清亮的噴嚏聲。

季鴻抬頭,看到廚房門外露出一片衣角,他走出去,見少年貼牆站著,低頭罰站似的,手裡捧著個小巧的茶罐。閔雪飛也跟出來,不過瞬息功夫,他已平複了心情,依舊溫和、穩重,翩翩如玉,見了餘錦年,麵上還露出個款款的笑容,仿佛剛才廚房裡的一段爭吵隻是餘錦年的幻覺。

這人身上有很濃的檀香味道,並不難聞,但眼下餘錦年的鼻腔受不得丁點兒刺激,凜冽寒風就足以讓他鼻子發癢了,此刻再一聞閔雪飛身上的香味,頓時嘴一張,極其不合時宜地打了一個響亮清嚏,活像是嫌棄人家似的。

閔雪飛倒並不在意,隻是少年身體隨這聲噴嚏微微晃動,閔雪飛的目光被吸引著,緩緩挪到了對方的腰間,定在那串瑟瑟顫抖的刀鈴上。

刹那視線凝固,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季鴻。

餘錦年並未察覺,道:“我是想來送茶罐的。我做了五美薑粉,比現來煮薑要方便。”

“不用了,已經煮好了。”季鴻接過茶罐。

閔雪飛話也不說,隻臉色白的嚇人,嘴唇緊緊抿著,他輕輕掃了餘錦年一眼,好容易才維持住了臉上的笑容,道了聲“我明日再來”,便徑直轉頭離去。餘錦年還想留一留,好歹是晚上了,外頭許多食鋪都已關門,要找個酒家也不容易,隻是他嘴還沒張開,卻先被季鴻拽進了房裡。

前頭閔懋過來,想找季鴻說話,特彆是想找他給自己衣服上提個詩,正翹首以盼,卻見自家二哥似個悶葫蘆般匆匆出來,他沒心沒肺,還興致勃勃問了句“季三哥呢”,卻隻換來閔雪飛一個悶鬱的眼神,他揉得眉心酸痛:“季三哥、季三哥,你過去姓季算了。”

閔懋巴不得呢,左右他在閔府也是個可有可無的人,要是能和季三哥在一家子裡,他怕是能高興到天上去。隻不過心裡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說,他全指望著抱二哥大腿,好去親近季三哥呢,於是狗腿道:“哪能呢,二哥是我親哥哥。”

閔雪飛心裡才有點慰藉,閔懋又掂著腳往後院看,忍不住問:“季三哥呢,怎麼不出來啊?”

“……”閔雪飛真是氣慪出一口血來,這狼心狗肺的小崽子。

房裡餘錦年捧著一杯薑茶,揉了揉鼻尖道:“我好像真得了風寒。”沒等季鴻回答,他又說:“那人與你關係挺好的罷,我還從來沒見過你與人吵架……挺稀奇的。是京中來的嗎,叫什麼呀?”

“閔霽,閔雪飛。是我幼年好友。”季鴻沒什麼可隱瞞的,之前不願提及,也是出於不忍破壞這種閒適生活的自私考量,隻是今日閔雪飛的到來讓他看清,有些事並不是隱而不提就能夠不存在的。他蹲在床邊,替少年將鞋襪脫了,果不其然腳底冰冰涼,應是濕雪透進了鞋底,故而著了涼。

“怎麼腳底濕了也不知道?”

餘錦年啊了一聲,半天又哦了一下,木木呆呆的。

季鴻用小毯將他腳裹起來,抱在懷裡暖著,一會兒抬頭看看這個少年,見他不說話,跟個石雕似的,不由歎息一下問道:“方才門外,聽到多少?”

餘錦年從石化狀態漸漸蘇醒,不急不緩地說:“全部吧……”

季鴻:“沒驚著?”

餘錦年笑一笑:“我承受能力好,經嚇。”

說完,又閉上了嘴,繼續裝石像,哪裡像是他說的經嚇,反倒像是被嚇傻了。

什麼天子、公主、酈國公世子,又什麼狀元下的戰書,和青鸞台上的詩會……都像是天上才有的東西。餘錦年想到楊府時候,那群突然一-夜之間轉了性子,對季鴻畢恭畢敬的楊家人;想到那本破舊的青鸞詩集上莫名被補齊的詩句,他還驚奇地以為季鴻也是青鸞公子的詩迷。哪是詩迷啊,他就是他本尊!

餘錦年還想起自己曾經說,青鸞公子或許是個不敢見人的醜八怪,就恨不得把這話收回來,揉吧揉吧重新塞肚子裡去,也不知道當時季鴻聽了是什麼感覺?是不是在暗中笑話他?

倒也不是接受不了,餘錦年經前後兩世,連死而複生這種最玄幻的事情都讓他碰上了,這一樁兩樁的又算的了什麼,隻是,他突然之間吸收不了那麼多的信息,像是一盆水,滿了、溢了,咕嚕嚕地往外淌。可他卻隻能拙笨地看著它流,卻不知道該如何讓它止住,所以怔怔然有些發愣。

季鴻站起來,兩手捧著他臉使勁揉搓了一番,他臉蛋剛剛被院子裡的風篩得透涼,被這麼一揉,終於騰出些血色,有些活氣了。餘錦年回了魂,抬頭看看麵前的男人,愁道:“唉,隻是沒想到你是那麼高貴的人,我豈不是偷摘了一顆天上的星?也不一定是星,還可能是彆人的月亮。”

季鴻不以為意:“管是什麼。你摘了,就是你的,喜歡就留著,不喜歡就扔掉。拿著做燈籠、做掛件兒,做什麼都行,沒什麼了不起的。”

餘錦年哈哈笑兩聲,可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高興,他不是能憋得住話的人,尤其是在季鴻麵前,僅這麼仰頭看著,就覺得胸口有無數的蝴蝶要破飛出來,此刻他腦子裡嗡鳴亂作,心裡想了無數遍,我真的很喜歡這個人呐,可是嘴上卻驟然沒了自信:“我想留,可我怕留不住。”

這個人處的太高了,高得他就算伸開手、踮起腳,恐怕也不能觸及到分毫。

這個問題從來不在季鴻的考量內,他隻怕少年害怕、退縮、回避,他兩手捧著餘錦年的臉,低頭看著,用手指碰了碰少年的嘴-巴,笑道:“隻要你想,沒有留不住的東西。天上下來的小妖怪,還會怕留不住一個人?”

餘錦年聽他這麼說,也翻開對方手掌,畫了個東西在裡頭。

季鴻問:“這是什麼?”

“一個咒。”餘錦年亂說一氣道,“妖怪不都是會下咒的嗎,以後你要是想逃跑,我就念念咒,把你那什麼這個那個的公主小姐都忘掉,隻記得我一個。我把你栓起來,關在山洞裡,天天聽我念咒。”

季鴻順著他的話笑起來,竟覺得關山洞的想法還不錯:“這咒如何念的。”

“你過來我告訴你。”餘錦年有氣無力地招招手,季鴻就俯下半身,附耳過去,餘錦年猛地撲上來,將他推倒了咬耳朵說話。季鴻被莫名其妙咬了一口,但聽了後頭的秘言細語又精神一振,身體一翻,兩人上下顛倒了個兒,道:“再說一次?”

餘錦年不願說了,他正臉凝視著身上的男人,伸手摸了摸他的鼻子眼睛,像是確認這人是個真的,而不是什麼紙皮糊作的假人,摸得兩人間曖昧蒸騰,他才小聲嘀咕道:“無家可歸的是你,病入膏肓的是你,驚才絕豔的也是你,高不可攀的還是你。還有什麼也是你的,一起說出來,省得嚇我第二回。”

季鴻想了想:“眼下倒是沒了,日後想起來再補充。”

“隻怕你日後又想起個驚天大秘密來,譬如你其實是個仙人,下凡是渡劫來的。”餘錦年脖子一縮,從他身下滾了出來,要伸手去套鞋,就被季鴻抓了回去,他躲著叫他彆鬨,怕這夜還未深,外麵還有一堆人,他們倆就要亂起性來。

季鴻卻隻是阻止他繼續穿那濕鞋,而取另雙鞋襪來給他套上。

“外麵那幾個說什麼你都不要聽,尤其是閔雪飛,他慣會蠱惑人心。”季鴻托著他的腳,握在手裡捏了捏,餘錦年腳心酥-癢,連帶得這條腿都癱軟在季鴻手裡,他奪不回,隻好認真聽季鴻說話,“你信我,聽我。”

“知道啦,你不要再捏了。”餘錦年羞恥地蜷縮著腳趾。

季鴻一將他放開,他就迫不及待地跳下地來,待要出去,又被季鴻抓回來親了一口。餘錦年倒的確是心大如盆,即便偷聽到了一堆了不得的東西,也隻是心緒複雜了一小會兒。反而是季鴻像是心態崩了的那個,一遍遍的把他抓回來確認。

餘錦年不厭其煩地說著他想聽的話,身後的窗縫卻不知何時被人掀開了一角,半隻眼睛從縫隙裡露出來,躍躍欲試地往裡看:“季……三……哥?”

哐嘰一聲,季鴻隨手拿起身邊一物遠遠擲去,砸得窗柩一聲巨響,外頭那人則捂著眼睛鬼吼鬼叫。

餘錦年回頭去看:“怎麼?”

季鴻溫聲道:“彆管,有病。”

兩人磨磨蹭蹭從房間裡出來,前堂隻坐著青了一隻眼睛的閔懋。餘錦年想著左右是要做晚飯的,不差添一雙兩雙的筷子了,於是問另一個人去哪了。閔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季鴻,心裡盤算著該如何開口請他提詩,這會兒聽見餘錦年問話,心不在焉地指了指外麵。

“剛才見二哥急匆匆走出去了,說是去尋個落腳的客棧。”

餘錦年道:“這年節,該關的都關了,沒關的也都住滿了,去哪裡去找客棧啊?”

閔懋一心都撲在他季三哥身上了,哪裡還管得了自家二哥如何,他隨便擺了擺手:“哎呀你不必管他,我二哥神得很,就算全城一間房都沒有了,也能叫他那張嘴遊說得人家給他讓出一間來,比神算子都奇。”

所以季鴻說他擅長蠱惑人心?

餘錦年先前見閔雪飛總覺得有哪裡不妥,一直沒想通,這會兒見店門前雪地裡果然有一串腳印,便跑出去看了一眼。

門外冰天雪地,連個行人都沒有,也不知閔雪飛去哪裡找客棧了,餘錦年眯著眼睛看了一圈,忽然見遠處地上有一團紅影,像是快被人扔在雪地上的紅綢,化成了一攤。他仔細地瞧了幾眼,登時睜大了眼睛,撒腿邊跑邊喊:“阿鴻!閔什麼來著,閔……他弟!”他嘴裡一通亂喊,“哎呀你哥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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