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蘸水兔(1 / 2)

醫食無憂[穿越] 青骨逆 9503 字 8個月前

第一零五章蘸水兔

晚上吃飯幾家並不在一起, 隻是嬸娘家的小媳婦專程來給隔壁的呂公子一家子送飯菜,再加上餘錦年想要碟辣子和兩頭薑蒜, 就順道也給他們送了兩道菜, 其中一個便是小炒肉菇。

這菜端上來時也沒什麼稀奇, 便是切成粗絲的肉菇用當下時蔬搭配,加了豆醬一起翻炒, 瞧著和普通的素炒蘑菇差不太多,倒是口感上確實有些像肉絲, 隻是遠沒有真肉那麼勁道罷了,但勝在滋味鮮美, 對他們幾個來說, 已經稱得上是一道“山珍”。

小娘子笑道:“若是吃得好, 來前頭我再炒一份就是。方才那呂公子也是第一次吃這肉菇,歡喜得很, 正說著明日走時要帶些回去呢!這肉菇呀,還得是現摘現吃的好, 明兒個我便早起一會兒,到後頭山林裡掘些來, 小公子您若是也要,我就順道多采些。”

如此一套寒暄, 餘錦年收下薑蒜,放好菜盤, 也拿出銀兩謝過她, 便送她出院。

回來後, 揭開桌上小爐的蓋子,一股清淡的肉味飄出來,正是段明打回來的那隻野兔。這兔子是燙褪了毛,衝洗得乾乾淨淨、白白嫩-嫩才下的鍋,雖然剛開春,並不是多肥的胖兔,但對他和季鴻兩個來說是綽綽有餘,此時兔子已在小爐裡煮了有一段時間,火候剛好,肉質彈嫩。

石星在一旁打下手,剝著那小娘子拿來的蒜瓣,他自然知道餘錦年的手藝,是故那鍋子一掀開,就立刻探頭過去瞧,見了裡頭的東西又不由大失所望,奇怪道:“……白水煮兔?這是個什麼吃法。”

餘錦年把熟兔撈出來,浸過冷水,便放在一張大碟上開始切片:“本想做麻辣兔絲,吃不完也好帶到路上解饞。可此地條件實在簡陋,動不得大火大油,隻好退而求其次,做個蘸水兔來吃。”

季鴻伸手去剝蒜瓣,被餘錦年搶了回來扔給石星,悄悄道:“咱不剝這個。我聞了這蒜,越冬的老蒜,剝它辣手。”

石星聞了聞手指,眼睛當即被熏疼了:“……”

所以就要扔給我剝?

季鴻笑了下,自覺放下蒜,聽話地袖手旁觀起來,看少年將片好的兔肉整整齊齊地碼在空碟裡,他像是個解肉的行家,快刀幾下,總能避開大小所有兔骨,隻削得那白嫩兔肉在盤子裡。

石星苦哈哈地剝好了幾瓣蒜,又照小公子的要求,把蒜切成蒜泥,各分到幾個小料碟中,另又切了幾絲薑進去,做完這些,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指甲縫裡火-辣辣的。

餘錦年用醬油、鹽、和小娘子送來的農家特製辣子末調成了一碗醬碟,與方才石星切好的蒜末薑絲合在一起,這就是蘸水兔裡所謂的“蘸水碟”了。

幾道菜都擺好,正要吃,發現外頭石星還在洗手,餘錦年還算有些良心,倒了碗醋衝院子裡叫道:“哎呀,石大哥,辣了手我可與那薑家的小霸王交代不起!你快來,指頭在醋裡泡一泡再洗,就不疼了。”

石星一臉委屈地走進來,端了那醋嘀咕道:“我就知,這種打下手獻殷勤的好事怎麼輪不到段老五,原是小公子故意要看我笑話。”

餘錦年歪著頭笑,叫他拿一碟兔肉回去吃。

季鴻也道:“隻你嘴皮子利索。”

石星還冤枉起來:“屬下前陣子還教了公子做鉗花小包,那時您還嫌我嘴笨,講不清楚這工序,怎麼今日又道屬下嘴皮子太利索?”

他要是有段明一半穩重,也就不會和薑秉仁那朵小霸王花走到一塊了。聽石星又在餘錦年麵前提起這茬,顯然是故意漏主子的底,季鴻一個茶杯擲過去,半真半假地笑斥道:“話多,下去。”

石星正正中中接下茶杯,假裡假氣地哎喲痛呼了一聲,便拿過餘錦年賞他的兔肉,笑嘻嘻地跑出去了,走前還知道要把門給他們帶上。

天色沉了,房門一關,屋裡頓時暗了幾分,剩下兩人圍著三兩盤菜,相視一笑,餘錦年也沒繼續提那鉗花小包的事來薄季大公子的臉皮,於是拿起筷子給季鴻布菜。

“嘗嘗兔肉,正嫩著。蘸這個碟來吃。”

薄薄的一口入腹的鮮嫩兔肉,醬汁濃鬱口感厚實的肉菇,配上一碗香糯養生的青精飯,雖然都是些粗物,並沒有什麼珍貴的食材,也沒用到多稀珍的調料,但正是這充滿了鄉村田園風味的一餐,讓兩人在旅途勞頓之中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院中是幾株經年無人打理的花樹,也不知叫什麼,開著滿頭稀稀落落的黃白色小花,肆意地長著,開窗即見。有晚風卷著那麼幾瓣碎花進來,落在餘錦年麵前的醬碟裡,也攪起了一波小小的“漣漪”。雖說馬車被季鴻打理得得柔-軟精致,但到底是比不上這腳踏實地的感覺,他一時感慨,胡謅道:“你瞧,人說花開半妍,酒飲半酣,浮生半閒。我這前後二者俱全,就差這麼一壺佳釀了……”

季鴻刻意板著臉道:“小小年紀,成了個酒鬼。”

餘錦年不服:“我年紀如何小了,你瞧嬸娘他兒子,也還沒你大呢,就已生了個那麼大的蘿卜頭。我這要不是被你耽誤了,都算晚的了呢!你看在都耽誤我了的份上,還不許我吃兩口酒啦?再說,我吃了酒到底是誰受益?”

季鴻張了張嘴,本想與他一辯,可聽餘錦年說完最後那句話好一會,才後知後覺地發覺自己被調侃進去了。雖然事實如此,他不僅是受益了,還樂在其中,隻是心底還有最後一絲文人矜持在掙紮,終於是在被餘錦年帶歪之前,守住了最後那點被拉低的脆弱下限。

說他是下山來勾引人的小妖怪,可是一點錯都沒有。

季鴻其實摸透了他這吃酒的小癖好,早就準備了酒葫蘆,此時隻想趕緊堵住他的嘴,少叫他突然語不驚人死不休,於是趕緊從身後摸出來,在餘錦年腦門上輕輕一敲:“你這嘴,總有說不儘的歪道理,我看石星他們俱是被你帶壞的。”

餘錦年歡天喜地捧過酒葫蘆,倒是對此供認不諱:“沒辦法,上行下效嘛!”

季鴻真是哭笑不得。

有酒有肉,這一餐吃得也不算寒酸,不過是季鴻沒動幾筷子,菜都進了餘錦年的肚子。吃到後半程,那一隻兔子也沒吃完,索性又連骨帶肉放回爐子裡慢慢烹,這兔肉雖說也是補中益氣的,但性偏涼,脾胃虛弱的還是不大好一口氣吃太多。

餘錦年便照著自己的口味,加了一點點鹽和醬,用倒了一盅酒下去提鮮,然後邊吃那剩下的幾塊肉菇,邊趁熱直接從小風爐裡舀兔肉湯來喝,他也不忘也給季鴻盛上一小碗,自己則大馬金刀地坐在他對麵,灌一口酒,欣賞一眼他慢條斯理飲湯的模樣。

風爐裡火苗正旺,烤著旁邊的人,季鴻又天生有著一點外族血脈,瓷玉似的白,溫度一上來後,整個露在外麵的肌膚都呈出一種嬌嫩的粉,看起來又比平時細膩許多,隻是還沒來得及讓人覺得嬌豔,就被男人一雙略顯淩厲的眉眼穩穩地壓住了。

餘錦年坐姿很不端正地歪在坐榻上,一隻腳壓-在身下,另一隻則俏皮地垂在榻沿晃來晃去,他一手托腮,眯著眼睛去看季鴻,暈暈乎乎地想起一句詩來,道是“美人遺世應如此,明月前身未可知”,念了兩遍,季鴻搖頭笑問:“哪裡諏來的句子。”

“人家詠梅的……”餘錦年老老實實交代了,站起來要往季鴻那邊走,話還沒有說完,視線卻糊裡糊塗地打了個旋兒,腳下一個亂絆,險些給季大世子當場行個大禮。

季鴻臉色驟變,忙丟下碗,堪堪將他扶住了,這麼一提一帶,餘錦年就沒骨沒架地歪到他身上來,笑嘻嘻地說:“人家詠梅,我詠你。”

“行了,不許再喝了。”聞到一股酒味,季鴻把他扶穩,按在身旁坐好,他還動手動腳不消停。

酒確實是好酒,可季鴻深知餘錦年的酒量,肯定不至於這麼一壺就能醉,隻是餘錦年眼下確實表現得很興奮,看什麼都興致勃勃的,隨便被人拿什麼一挑-逗,都能跳起來撒歡——往日裡要喝到這種狀態,起碼應該再多來兩壺才行。

而且也不知是怎了,這少年以前喝酒從來不會輕易臉紅,便是大年下那日與閔懋鬥酒,也是最後一個才趴下的,這回才這麼一壺,兩頰就酡紅一片,甚至於胸脯往上到脖頸,都隱隱地冒出了一層粉星,像是被人擱在籠架上蒸烤過。

餘錦年低頭靠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地閉著眼,歇了好一會兒,卻覺得那酒氣不僅沒散,反而愈往血管裡衝,他手指在衣襟上焦躁地抓了抓,小聲哼哼兩下。

季鴻眼尖地握住他手,輕聲問他怎麼了。

“難受。”餘錦年喃喃道,眉毛微微擰起,“渴,有點惡心……”

季鴻聽他呼吸略顯粗促,忙將手搭在餘錦年的脈上,他雖然不懂醫術,但至少清楚少年平日心跳如何,隻這一搭不要緊,指腹下隻感覺如戰鼓一般咚咚咚地敲過,似那心臟要蹦出來。收回手後,季鴻連忙起身去拿茶盅,就這兩步的功夫,餘錦年竟跟著他要站起來。

他下意識伸手,把人鉗住了,摁在坐榻上:“彆動,我去拿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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