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草莓酸酪(2 / 2)

醫食無憂[穿越] 青骨逆 8367 字 8個月前

話沒說完,便被自自己口中發出的沙啞聲音所驚到,他抬手摸了摸喉嚨,又試著說了幾個字,方才坐著不動還不覺什麼,可一旦感覺到了,便讓人忽視不得。他腳下發虛,舌根發麻,像是喝醉了一般,僅桌子與座椅之間的距離,他都搖搖晃晃地走不出去。

“靠……”餘錦年煩躁至極,一腳把身後的椅子踢開,才走出去沒兩步,又一個踉蹌險些撲倒在地。

周鳳要動時,燕昶已出手了,率先一把托住了餘錦年的脊背,將他往自己身側輕輕一拽:“靠著我。”

餘錦年神情一個恍惚,仿佛聽到耳旁有季鴻的聲音,他正要慢慢靠過去,又聞到鼻息之間一股惱人的熏香氣味,這麼一瞬又將他驚醒,一個用力將燕昶推開,聽得嗵一聲,似乎是撞到了桌沿。而他自己本就站不穩,也後傾三四步,一屁-股摔坐在地板上,懵了好一會。

可即便他直挺挺地摔下來,也未覺得如何摔疼了,好像整個人的反應和知覺都慢了半拍,渾身有種異樣的麻木感。

“……夏越!”

赭色衣衫在餘錦年眼裡重重疊疊,雙出好多個影子,分不清哪個是真的,哪個又是自己眼裡的幻影。燕昶伸手扶他,也被少年傾儘力氣甩開,寧願自己奮力掙紮著爬起而不得,最終手足無力地倒在地上,眼睛半睜半闔地看著麵前一雙黑緞靴。

“什麼……東西?”舌頭僵木,能說出幾個字已屬不易。

燕昶半蹲下來,竟也耐心十足地回答:“醉羅刹粉末,融在了茉莉熏茶中罷了——據說便是地獄羅刹,飲之也一杯即倒,昏然入睡。不過有一事我未騙你,這的確是番國來物,且第一盞,就叫小先生飲了。”他伸手碰了碰餘錦年,這回終於如願以償地沒有被推開,蓋因這少年已手腳癱軟,昏昏沉沉,便是有天大的怨氣,也不得不任他擺布。

“你瞧,早早聽話就不用受這罪了。”燕昶沉下眸子,吩咐周鳳,“東艙收拾出來,不要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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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爐上骨湯沸了再沸,先時,滾起的油沫咕嚕嚕的還能頂起砂鍋的蓋子,後來外頭天色愈加深沉,那鍋中水分也燒乾了,隻聽著有嗞嗞的動靜,其實鍋裡一滴水也無。

灶前看火的人正閉目養神,許是今日太過安逸,爐前太過溫暖,他隱隱地發起了盹,連鍋子烤乾了也不知。直到窗外雀兒悄聲嘰喳,他仿佛是心有靈犀一般,豁然驚醒,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他盯著那已糊透的砂鍋,突然扔下手裡用來扇火的蒲扇,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叫道:“段明!”

段明一個跟頭從陰影裡翻出來:“公子?”

季鴻環顧四周:“什麼時辰了,錦年還沒回來?今日怎的這樣晚。”

“眼下正戊時二刻。”段明道,“小公子今日去的晚,想來回的也會遲些。”

季鴻:“今日跟去了幾個人?身手如何?”

段明不知自家主子為何突然緊張起來,仍老老實實答:“去了四個,俱是身經百戰的一頂一高手,小公子若有危險,定然第一時間便能救下,公子不必擔憂。”

季鴻靜了片刻,不知為何總是心裡悸亂發慌,於是不顧段明勸阻仍然向外走去:“我去接。”

剛出了客棧,東方弦月初升,霧霞中縱馬飛奔回來一人,見了季鴻嚇得連滾帶爬落下馬,跪到他腳邊道:“世子,世子……”

季鴻心下一凝:“出了何事,快說!”

那護衛不敢抬頭,慌慌張張說道:“我們四個緊盯著夏家的船,一直未曾見小公子下來,後來那船突然起錨,我們趕緊上去要人,對方管家卻說小公子早已走了,道是半個時辰之前,說要去西市買蔬果。我們尋遍了碼頭和市坊,也、也……未找見小公子……”

“愚蠢,滾開!”季鴻一腳將他踢開,奪過韁繩翻身上馬,“立刻去河道沿岸,無論如何也要將那船給我截下來!”

說罷他也不等段明等人跟上來,自己縱馬飛馳而去。

季鴻趕到時,船已拔錨離岸,在寬闊河道中央,背著夕陽穩穩當當地前行。段明等人後腳追上,隻見季鴻伸手自馬側兜袋裡抽-出弩機,填上飛箭,瞄準了那窗口一連三發。

“搭弓!”段明喝道,齊刷刷跟來的人均抽弓搭箭。

可惜射程遠不夠,能有十幾發撞在船板上,餘下幾十餘支都擦著船壁落進了水裡。

燕昶坐在床邊,自床上那個昏睡著少年的頭發中拔下那支玉簪,在手中把-玩片刻。隻聽窗外簌簌一陣破風之響,恰有一隻小箭陰差陽錯地從窗縫裡掉了進來,咣當滾下地板。燕昶對那箭聲無動於衷,隻將那玉簪翻來覆去的看,瞧見背麵似乎刻著幾個小字。

箭鳴沒令他動搖,反而是那刻字令他陡生怒火,他忽地一揚手——當!一聲,玉簪敲在桌角,徑直碎成兩半。

周鳳聞聲闖進來:“爺,沒事罷?”

撿了窗邊掉進的那支無足輕重的短箭,又撿了被燕昶敲碎的玉簪,兩半碎玉拚起來一看,簪頭雕的是隻雁鳥形,碎掉的簪柄上,這半個是個“長”字,那半個刻著“相思”。

岸邊,閔雪飛得知消息,帶著人馬匆匆而來,見季鴻還要再往前追,縱馬攔截道:“叔鸞,攔不住了!船已出了東崇河域,再往前是慶州府……”他蹙起眉頭,不得不道,“你知道的,慶州府下……並不是我們的人,我們調遣不動。”季鴻夾了一下馬肚再往前走,閔雪飛情急之下立刻喊道,“此地已近皇城,你若為了一個侍子大動乾戈,豈不是給那位十二爺留把柄?你叫天子如何作想!”

嗖的一聲,閔雪飛眸仁微緊,一柄小箭自臉旁一尺射過。

“閔霽。”季鴻放下弩機,一雙眼睛已如閔雪飛少時曾見過的那般,泛著死冷的寒氣,仿佛那少年才是壓製他心底那一片寒霜的機關,“方才的話收回去。”

他牽動韁繩,轉頭看了一眼那船遠去的方向,隨即不容置疑地吩咐下去:“即刻回京。”

段明石星等人跟著離去,詩情畫意受了驚似的簇到閔雪飛身邊,將他上下檢查了一遍,才送了一口氣,小聲嘀咕道:“季三爺怎麼回事呀,為了個外人竟拿箭對著公子……”

閔雪飛反被氣笑了:“如今對他來說,我才是外人。他是嫌我叫那少年是“侍子”,誰知我也不過是一時口快罷了。這麼多年了,脾氣還是一點兒沒改,冰得紮手……唉,行了,走吧。”

船上,周鳳將那碎簪拋出窗口,轉身問道:“爺,我們接著去哪?”

燕昶放下筆:“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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