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剁椒魚頭(1 / 2)

醫食無憂[穿越] 青骨逆 10903 字 8個月前

第一一八章剁椒魚頭

昏昏沉沉睜開眼時, 周遭漆黑一片,靜得連呼吸聲都顯得聒噪, 仿佛塵土在地上翻滾的聲音都被空曠的靜室給放大了。餘錦年醒來, 發現自己又沒睡在床上, 後頸微微的有點發僵。他坐起來活動活動,才要伸個懶腰, 手臂突然就被格在半空。

餘錦年歎一口氣,抬了抬身子, 將一根細細的小銀鏈讓出來,才得以舒展。銀鏈估摸著是燕昶給他戴上的, 畢竟也沒有彆人會有這種變-態的愛好了。鏈子很長, 長得足夠他牽著從房間這頭走到那頭, 又很短,短得令他隻能遠遠看著那邊通往出口的台階, 卻隻能看而摸不著。

他憑著感覺去尋桌子,想喝水, 半道卻被桌腿給絆了一腳,一屁-股摔倒在書架底下, 爬起來的時候借著書架使勁,又不提防那書架年久失修, 竟直接栽了下來,上頭的東西嘩啦啦掉了一地。餘錦年用胳膊擋了擋, 卻少不免要被砸中幾下, 可一堆紛亂之中, 他突然覺得有什麼尖銳之物擦著小臂劃過去了。

周圍再次靜下來時,餘錦年才到地上去摸,也沒怎麼費工夫,就摸到了一隻鐵物,有尖有棱——竟是一隻箭頭。他皺了皺眉,剛想扔,又收了回來,悄悄放進懷裡。這才爬起來,慢慢摸到手邊的桌子,又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摸索到茶壺,拎起來灌了兩口。

呸,今天的不是清水,而是棗湯,加了不知多少糖,甜得發苦。餘錦年勉強咽了幾口,趕緊放到一邊。

此處比船上更黑,黑得讓人心慌。

怪不得燕昶叫它“啞室”。

被丟進來的時候他是昏著,並沒有看到這間屋子的全貌,也不知房間裡到底都有什麼,因此頭一天吃了很多虧,如今小腿和腰側還留有撞在牆角桌角的淤青。隻他哪裡是老實的人,即便是腰酸腿痛,也不甘寂寞地東摸摸西摸摸。放在尋常時候,一眼便能掃儘全貌的小房間,他竟是花了好幾個時辰才摸索出個所以然來。

由此才體會到盲人摸象的滋味。

幾個書架,塞滿了各種書卷;一張寬敞厚重的實木桌,桌上零散著似乎是文房四寶;一張羅漢床,床前擺著個小矮幾並一對蒲團。

除此之外,彆無他物。

沒有光,更沒有聲音。

第一日燕昶沒有來,此後幾天他也隻是跟著送飯菜的小廝,進來瞧一眼,餘錦年也隻有這時候,才能接觸到一點微弱得可憐的燭光,伴著精致的菜肴,連入口的每一粒米都令他生出一種珍惜之情。而每次燕昶一走,勢必會將他那點心心念念的光源一塊兒帶走,隻留給他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餘錦年隻能數著自己的心跳,聽著血管裡血液的穿梭,又或者玩弄著手腕上的銀鏈,等待下一次燕昶的到來。

根據燕昶來送飯的頻率,他推測自己隻被關了短短的幾天,但這幾天度日如年,因為時間在他的感受裡,被毫無道理而又無情地拉長了。

他覺得自己的感知似乎更加敏銳,又似乎更加愚鈍,仿佛周圍一切都靜止了,隻有他一個活物,獨自呼吸、獨自睡眠,自言自語。那些他平日裡完全不會懼怕的東西,卻在這時被一點點地放大——虛無的想象,空蕩的回聲,和漫無邊際的孤獨。

餘錦年自認並不是悲觀的人,可此時卻不由自主地對黑暗產生恐懼,他對希望的期驥大大降低,甚至有過那樣閃瞬而逝的念頭,想求燕昶留下一截燭頭,哪怕是指頭那麼短短一截,都能讓這靜得恐怖的盒子亮堂起來……儘管他明知道,這些不過是人生理和心理上本能的反應,也是燕昶想要看到的結果,倘若他張嘴求了,才正中那王八蛋下懷。

痛飲了幾口冷水,他又覺困頓,便摸著躺到羅漢床上,徒勞睜著眼,盯著麵前一團濃鬱得散不開的墨色發呆。這時他忽然想到,季鴻究竟是為什麼怕黑?

季鴻似乎從來沒有正麵回應過這個問題,從他的隻言半語裡,餘錦年隻能猜測他是曾經受困於什麼地方,以至於留下了長久的心理陰影,那定然是在他很小的時候,在從不知恐懼為何物的時候。

餘錦年想著想著,又睡了過去,也隻有睡眠才能讓他暫時擺脫眼下這種困局。

啞室的門於無聲中被人推開,光影之間,有人提著一盞小油燈,慢慢地踱步下來。

周鳳左手掛了彩,臉上也有明顯的傷,一言不發地替燕昶把守著齊慧院。府上的人隻知這院子裡頭住著主子的-寵-侍,卻從未有人見過他究竟長什麼模樣,先前周侍衛來挑人去伺候齊慧院那位,大家都指著這是份肥差,誰想卻是個苦差,出不了院子不說,也未見主子有什麼賞。

最重要的是,誰也不知,齊慧院臥房後頭,竟還有間暗室,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造的,便是連府上的大管家胡伯也不清楚這暗室的存在。

下去過的人都是硬著頭皮再去第二次,倒也不是下頭有多恐怖,隻是那暗室挖得很深,所以太靜了,一扇窗都沒有,每一聲腳步都像是踩在自己心頭上。房間裡頭鎖著個容貌清秀的少年,他也很靜,一天有大半時間都是在睡覺,醒了的時候偶爾罵人,但並不會難為他們這些下人。

沒人知道主子為何鎖著他,但瞧著這個情況,也隻能讓人往糟糕了去想,想兩人難見天光、不可外傳的旖旎關係。可越王每次下去的時間都很短,常常是坐著待那少年吃過飯,便拎著食盒一起上來,完全不夠時間去做那檔子事。

這就讓人很困惑。

今日燕昶也拎著食盒來的,剛走下台階,沒能聽到耳熟的叫罵聲,這才意識到那少年是在睡覺,他下了幾個台階,腳下卻自然而然地放輕了,幾乎是悄無聲息地就來到了餘錦年的床前。

燕昶把油燈和食盒放在桌上,提起茶壺看了看,才回頭去瞧餘錦年。羅漢床不算很大,少年一隻手搭在腰上,睡得很沉,絲毫沒有被油燈跳躍的光芒所擾動。燕昶坐到他床前,也沒叫醒他,隻拿起一本書卷來翻,啞室雖叫啞室,雖沉在地下不見天日,但卻是燕昶少年時最喜歡待的地方。

那時王府還不是越王府,而是十二王府,人多眼雜,便背著在齊慧院裡造了這間啞室,他有時厭倦了外麵的明爭暗鬥,或者受了不該受的委屈,便躲進來。這裡沒有爾虞我詐,他不用說話,更不用看人臉色,隻要他不出去,沒人找的到他。

後來身陷漩渦,身不由己,他心性變了,啞室也就廢棄下來,如今反倒成了禁足餘錦年的地方。

啞室裡的書他都讀過,此時讀來也不過是打發時間而已。

坐了有一時半刻,床上的少年才微微動了動身子,唇畔翕張,似乎是夢裡念叨著什麼。燕昶放下書卷,伸出一隻手,輕輕搭在少年垂在身側的掌心上,像是偷貪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誰知,他剛碰到餘錦年,對方的手卻有了回應,輕輕地將他握住了。燕昶垂下眼簾,靜靜地看了兩人交握的手一眼,於是眉鋒微展,唇角上揚,原本心裡裹挾的那點不悅也因此被壓了下去。他抑住了呼吸聲,慢慢俯下-身,用另一隻手描摹少年緊閉的眉眼。

鬼使神差地,他又低了幾分,想一吻那雙將他罵了無數遍的嘴。

沒能得逞。

許是他剛從外麵回來,又才用冷水淨過手,所以手上帶了點寒氣,一下子就將餘錦年碰醒了。他看著少年迷迷糊糊醒來,目光從茫然到清明,又到明晃晃的厭惡,就連那隻與他相疊的手也一瞬間抽走了,隻冷冰冰地往旁邊側開,厭倦道:“怎麼是你。”

怎麼是你,說明夢裡見的並不是自己。

燕昶回立起上身,也自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笑了一聲:“想我了嗎?”

餘錦年不理他這茬,慢慢坐了起來,靠著羅漢床另一側的圍壁,揉著太陽穴反問他:“我為什麼整日都這麼困?”他想起每天都要喝的水,“姓燕的,你彆欺人太甚!”他揚起手腕,嘩啦啦晃了晃,“我都這樣了,你有必要做那麼多餘嗎?”

燕昶搖搖頭:“睡著,才不會覺得那麼難捱,你該感謝我才對。”

都是什麼王八蛋歪理。

餘錦年越過他,看到桌上一盞夢寐以求的小油燈,也看到那個食盒,油燈很昏暗,似乎是刻意為了照顧他這雙不適光明的眼。他靠著圍壁,生理上想睡,心理上卻不願意睡了,所以連說話聲都沒了前幾日打爹罵娘的力氣,略顯疲憊:“姓燕的,我真是被你煩死了,你說你到底想要什麼。”

燕昶噙著笑,兩手交握著放在膝上,半真半假地道:“我說想操-你呢?”

這他-媽是什麼汙言穢語?餘錦年乍聽之下還愣了,這話是達官貴族、皇親國戚能說得出口的?那簡直連路邊的地痞流-氓都比不上!地痞流-氓還知道來一句“陪大爺玩玩”呢,他卻冷不丁蹦出個……字來,怕是一丁點的臉麵都不想要了!

餘錦年下了羅漢床,去摸水喝,倏忽又想起水裡有東西,隻好忍著,轉而坐到桌邊,去看那盞燈。他知道燕昶就是說說罷了,那王八蛋這些日子沒少逗他,他越是生氣,那人就越是得逞了似的。再者說,他要是真想乾,早幾回自己睡的暈暈乎乎的時候就能乾了,何必還要事先征求他的意見。

難不成還想求個兩情相悅?

“我說真的,”燕昶道,“能不能讓我得償所願一回?你也不是什麼黃花閨女,一次兩次的,旁人也看不出來。便是以後回了那姓季的身邊,我也算是睡過你了。”

餘錦年驚疑地回頭瞪他:“你他-媽說的是人話嗎?皇親國戚就這個教養?”

燕昶起身,走過來把食盒打開:“我少時便在軍中廝混,能有這個教養已經是我後天努力了。”他從食盒裡拿出一個個的小碟子,今日的竟不是什麼南北大菜,反而是一塊塊的精致糕點,把東西都擺出來,他才拂衣坐下,又問一句,“給不給-操?操-了就送你回去。”

“想得美,放屁!”餘錦年也同他一樣沒素質。

燕昶還沒完沒了了:“姓季的操-沒操-過?”

餘錦年頭大道:“你能不能放過那個字。虧我還以為你人雖然變-態了一點,好歹算是知書達理。”

燕昶對他所說的“知書達理”笑了聲:“我殺過的人,頭顱能擺滿這個屋子,放過的血,足夠你在裡頭遊泳。不似你那心上人,怕是連一隻蚊子的血都沒沾過。知書達理?這個詞可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什麼頭啊屍啊血啊的,想用這種東西就把他嚇唬住,那可真是太失算了,餘錦年道:“所以我收回,你這個人不僅變-態,還隻會說沒用的屁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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