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鱭魚餅(2 / 2)

醫食無憂[穿越] 青骨逆 11266 字 8個月前

“這些話隻落到我康和院裡,斷不可再帶出去。”說著,季鴻忽地停下腳步。閔雪飛轉頭去看,見書房微敞一縫,房內並無燈光,頓時警惕,走到門前,他正要踹,季鴻猛然又攔住了他。

閔雪飛被攔得一個踉蹌,不解道:“做什麼?”

季鴻輕輕推開門,月光拋灑入內,便見瑩白慢慢爬上書案,而那案上安穩趴睡著一個少年,房間中還隱隱飄散著一股油星的味道。

閔雪飛驚道:“他竟在梅室吃油炸之物!”

季鴻淡淡瞥他一眼,讓他放輕聲音,隻說:“當是累了。”自己往裡走了兩步,又頭也不回地安排閔雪飛,“你先回去罷,之後的事明日再談。”

閔雪飛:“……”他在家不是吃便是睡,有何可累!若是旁人在季鴻書房裡吃一顆棗子,被打斷了腿扔出去都算輕的,反而他都吃上了炸物,季鴻卻堂而皇之地給人開脫!更何況,我剛進了府,茶都沒喝上一口便又叫我回去,倒是我心比較累!

“罷了,走了,不杵在這兒討人厭了。”

季鴻讓下人去送他,自己則步入書房,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先是端起那碟魚餅在鼻下嗅了嗅,便知這是少年親手做的,他嘴上輕斥著“病剛好就忙這些”,眼中卻無可奈何地笑了。餘錦年側臉壓-在書冊上,半張著嘴睡得一塌糊塗,季鴻輕輕將他的腦袋撥靠到自己肩頭,略一用力,將他從椅上抱起。

已有些吃力了,看來這些日子確實有好好吃飯休養,比前幾日剛從燕昶那兒解救出來時胖了不少。

季鴻將他放到小榻上,坐在旁邊靜靜看了一會兒,到底沒忍心將他叫醒,門外有廚娘彷徨,似是在尋什麼人,見了書房窗內的季鴻被嚇了一跳,緊接著又老老實實道:“世子。小公子親手做了膳食,命奴婢火候好時來叫他,眼下奴婢尋了一圈卻也不見小公子人影……”

“他睡了。”季鴻低聲道,“先抽了火,待他醒時再熱一熱呈上來。”

廚娘才走,季鴻指腹輕揉著少年的耳垂,喧躁了一整日的心這才得以沉落於一片寧靜,北方戰亂苗頭也好,南方兵變威脅也罷,朝中如何的風雲詭譎,都不如此時靜室中一抔皎白月光,和一個睡得眉目平和的人。

他稍稍伏下半身,似是要去吻少年嘴唇。

忽然,篤篤兩聲。

段明悄悄進來,低道:“世子……夫人派婢子來找,說請您過去一趟。”

季鴻停下動作,問:“去哪?”

段明頓了頓,才說:“祠堂。”

“知道了。”季鴻答,也並無更多波瀾,像是早已知道又或者是,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他終究也沒再吻下去,隻用手指似真非真地摸了摸榻上少年的唇角,便攏衣而起。臨走時分明已跨出了房門,忽又回轉來,將案上燭燈點起,拿到榻邊的小幾上,好叫他一睜開眼就能看見一簇溫暖橘光,便不至於害怕。

這才出了門:“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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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錦年醒時,眼前影影綽綽,看仔細了才知是燭火,隻那燭後靜坐著一人,通身的青衣,正垂首作畫,但比起他筆下的墨跡,他自己本身倒更像是一副清絕山水,勾著人挪不開視線——如果不是案上擱著一碟與這畫麵格格不入的鱭魚餅的話。

被那魚餅一駭,他才回醒自己是躺在窗下那張小榻上,身上蓋著一件薄毯。

天不知在何時暗了下來,原來一不留神竟睡了那麼久。

餘錦年又躺回榻上,枕著自己一條手臂,從一旁半開的窗扇下,能望見天邊的幾顆碎星,與院子裡藏匿著的小蟲配合著閃爍嗡鳴,還真有些不願醒了。他嘴角揚起一些,兀自閉上眼睛,聽季鴻那似乎存在又似乎不存在的落筆聲,好像是沙沙的,塗抹到心頭上一般。

有片刻,吧嗒一聲,筆杆與筆山相觸,餘錦年再睜開眼,正撞進一雙清冷出塵的眸子裡,他伸手,將對方扯入這萬丈紅塵,扯進欲-望交織的凡世中,也扯進自己鮮活濕黏的唇齒之間,煙火氣與清檀香肆意碰撞。

待那眸子染上欲念,他又輕巧抽身,問道:“吃了嗎?”

“沒有。”季鴻兩肘撐在少年耳旁,低頭看下去,是一雙久不經見的明亮彎眸,他平抿的嘴角微微翹起,低聲道,“眼睛好了,看得清了?”

“我眼睛一直好的。”餘錦年撇撇嘴,季鴻置之一笑,正要起身,又被拉了下去,兩人唇齒廝磨,餘錦年輕輕問他道,“前幾天說的作不作數?”

季鴻:“哪一件?”

餘錦年不好意思道:“給我鋪子讓我開店那一件。”

季鴻笑道:“早半年時,倒不知是哪個小東西,口口聲聲說不叫我養。”

“你先養一陣子。”方才與人親熱時都沒紅了臉,這回張口主動讓人養,反倒粉了一大片臉頰,餘錦年扁了扁嘴,猶自替自己解釋道,“我的私房錢不都被燒光了麼,再說你養我也不虧,是不是……”

季鴻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見他委實說不下去了,眼睛打著旋兒地往旁邊瞟,這才湊近了在他嘴巴上一親,款款道:“看中了哪個鋪子,叫段明帶你過去便是。早知道你一旦眼睛好了,定是閒不住的,已經命人安排起來了,過幾日東西都籌備齊全,直接搬進去便能用,到時候也不必回這兒,直接就近去金幽汀住,更清靜些。”

餘錦年來了興致:“金幽汀?已修整好了?”

季鴻微微點頭:“早已好了,蘇亭他們早些日子就住了進去,都念叨著你呢,穗穗之前與你吵架,如今也知錯,三天兩頭哭鬨著說想你。隻是你眼疾未愈,酈國公府又距皇城近些,萬一有點什麼,請禦醫的腳程能快上一些,我才做主又拖了這些日子。你若是心急,明日便能搬過去……還有你那貓兒,都快將我園子裡的花刨禿了。”

“小叮當!”餘錦年一個激靈坐起來,腦門撞在季鴻額頭上,兩人均痛哼一聲,隨即又相視而笑,“小叮當瘦了沒有?”

季鴻譴責道:“比你胖些。”

餘錦年不樂意,很不服氣地辯白自己:“我其實是偷胖,不信你來摸一摸。”他開著玩笑去抓季鴻的手,往自己衣襟裡放,美其名曰是看看自己胖沒胖,其實是強迫人家來吃自己的豆腐。到這個份上,餘錦年自己也覺得羞臊,好像才老實了沒幾天,自己就耐不住寂寞,欲-火焚身了似的。

很是欠那啥。

但糾結了沒多會,他就將此歸結為“自己又長了一歲,有這種想法是再正常不過的了,沒有才不正常呢”!並放心大膽地去解對方的衣領。良辰美景,花前月下,美人當前,不做這個還能做什麼呢。

他才色-欲熏心地將美人衣領剝開一個縫兒,還沒偷得一個香——

季鴻突然化身聖僧,按住了在他身上胡亂撩撥的手,揪下來,規規矩矩擺到榻邊,清心寡欲道:“今日晚了,起來吃點東西,早些睡罷。開店的事明日著石星他們去辦,你缺什麼隻管開單子,他們自會去采辦。”

他也不管餘錦年已盯得發紅的眼,兀自將他敞開的衣襟給梳理整齊,很有見色如空的境界:“隻可惜不能直接開醫館。天子重醫,凡京中坐堂醫者,均需取得朝廷頒發的玉符方可開堂。這事我去辦,你勿要著急。”

這會兒誰要聽這些!

餘錦年倒是奇了怪,再往上湊,季鴻也不動聲色地避開:“用膳罷。”

半晌飯菜端了上來,他倒是一如往常地夾肉布菜,還破天荒地賞了下頭的廚娘們,可見心情並不是太差。然而待吃完飯,餘錦年再邀他同歇,他又端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樣,直言還有些文書沒有看完,便留了幾盞明燈在他床頭,自己則去梅室空坐一夜。

簡直是一副外麵有彆的狗了的模樣。

若是一日如此也就罷了,餘錦年隻當是他在外頭遇著了什麼棘手的事,情緒不大好。可誰知接連幾日,皆是如此,且回來的一天比一天晚,臉色一天比一天差,後來乾脆就不進臥房了,回了康和院就直奔梅室。

直到餘錦年挑好了鋪址,雇好了夥計,叫了蘇亭來做賬房先生,一應桌椅用具也都備得整整齊齊,連旁邊那間生意凋零的客棧以後要盤下來做自己的醫館的事兒都盤算好了,隻差寫塊匾牌就開業大吉——

他連季鴻的毛都沒能摸到一根,更彆提同床共枕一解相思之苦這種葷念頭了。

還未新婚,就已有分居之勢。

嗚呼哀哉!

在沒搞清楚那隻狗是誰之前,餘錦年注定是茶不能思飯不能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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