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蜜黃蜂糕 上(1 / 2)

醫食無憂[穿越] 青骨逆 7876 字 4個月前

第一三七章蜜黃蜂糕

雅間裡清香嫋嫋, 新酒淡淡,盧尉用小瓷盞舀了幾勺羊雜羹的湯水, 泡上撕碎的軟餅子, 遞給一旁乖巧坐著的三歲小兒。雖說那雜羹中的物料已被餘錦年處理得精細乾淨, 幾無腥臭,但羊肉本身總還是帶著一點膻味的, 那小兒被爹娘夾坐在中間,一手捧碗, 一手持勺,一口一口慢慢地扒著裡頭泡軟的小餅吃, 乖極了。

這孩子乳名阿喜, 生得也喜人, 如今病愈,臉色白裡透紅, 可愛得緊。

盧尉是軍營出身,沒有那些嬌矜習慣, 邊疆的腥風血雨吃多了,自然不愛飲茶, 隻愛吃酒,且對酒的品相也沒什麼要求, 唯一個爽利滑喉而已。餘錦年便給他打了一壺今春才釀的新酒,雖不夠老辣, 但滋味醇美甘甜, 既能過了酒癮, 也不至於叫酒氣熏壞了孩子。

盧將軍飲了一口酒,又用了些盞蒸,立時眼睛一亮,點頭道:“許久沒吃過這樣好的盞蒸了!想起上次吃盞蒸,還是在三湯關,才咬了第一口肉,便聞敵襲之聲……可惜了、可惜了,之後竟再也沒想起去吃那盞蒸。”

他那夫人笑話他道:“老爺又提這陳年往事了,可不就是老了。”

餘錦年正好從後廚來,聽見自己的手藝被人讚美了,他自然也高興,忙又端上一份盞蒸,並一碟新炒出來的肉沫茄絲,他正要回謝,那桌上便有人替他答了:“將軍若是喜歡,就多吃些,以後常來。”

盧尉好容易提起來的食欲,又被打回了肚子裡,一臉厭倦地深呼了一口氣,這才抬起眼睛朝桌對麵看去,道:“季世子,今日是盧某的家宴,緣何季世子卻在此處?”說罷又轉頭瞧了餘錦年一眼,“餘小先生不必忙進忙出,快一起坐下說說話。”

先前盧尉進門,餘錦年才將他引到樓上,季鴻便不知打哪兒得了風聲,驅車而回,不請自來,莫名其妙地就要加入這場慶生宴。餘錦年猜測他是想與盧尉修好,湊著上菜時還貼在他耳旁飛快地笑了他一句“狗鼻子”,後便覺得他有自己的考量,也就不用他多管,他不方便多說多話,就隻當個跑腿的就是。

奈何宴會的主人並不領情,隻想與他這個“跑腿的”敘舊,反而覺得某千嬌萬貴的國公世子才是個大大的麻煩,恨不得他下一刻就起身離開才好。

餘錦年笑了笑,卸下最後的一盤蜜黃蜂糕,也不由朝季鴻看了一眼。

季鴻安之若素,朝他招了招:“既是將軍盛情,錦年,莫要忙了。”

“……就來。”餘錦年將用不著的零碎杯碗交給夥計,叫他退下,也隻好從善如流地走了過去,此時小桌旁還有三兩空位,一則是那盧將軍身側的,一則是季鴻手邊的。他想了想,還是悶頭挨著季鴻坐了,又將股下木凳朝男人處瞧瞧挪了挪,也不夾菜,隻捧著一碗雜羹清湯啜飲。

這飯吃得尷尬,盧尉和季鴻好似都有話說,可又都不願率先開口。盧尉更是沒話可聊,隻不停地感謝餘錦年救治阿喜,又叫阿喜給他叩個頭。餘錦年嚇得立刻阻止,清咳兩聲,用新筷夾了新出屜的蜂糕,給那個乖得不行的孩子,哄他道:“治病救人是醫者本分,行這大禮可是要折我壽了。來,阿喜吃這個,熱乎著呢,又香又甜!”

這蜂糕乃是用他之前發好的雞蛋糖水濕麵團,一股腦地倒進鋪好棉紗布的屜子裡,鋪勻了,上麵點綴些葡萄乾、金糕絲之類,闔蓋去蒸。籠屜下頭的熱水氣會將麵團內部頂出一個個細密幼小的空泡,同時也將麵頂得蓬鬆,宛如蜂窩狀,所以叫蜂糕。

蜂糕金黃軟綿,又易消化,小兒是最愛吃的,一會兒就吃去了一小碟,末了還意猶未儘,許是家教嚴格,他心中雖饞,卻也不敢張口再要,隻能眼巴巴地望著餘錦年。餘錦年笑著看他,又向門外瞥了一下,那孩子古靈精怪,很快與餘錦年對上了暗號,在桌子底下輕輕地拽著盧尉的衣角,小聲地喚:“父親,父親,阿喜想去更衣……”

盧尉儘管疼愛他,但到底是個粗人,養孩子也並不精細,低頭看了他一眼就說:“自己去,莫出門亂跑。”盧夫人也要起身,盧尉便責了一句,“這麼大的孩子,不能總慣著他,叫他自己去。”

盧夫人隻好又坐了下來,仍一臉憂慮地看著孩子。

小阿喜立刻從對他來說過於高了的凳子上跳下來,小短腿搖搖晃晃朝外麵跑去,餘錦年也隨後起身:“我領阿喜去罷。”說罷,餘錦年回頭朝季鴻眨了眨眼,意思是你們有話快說,便一大一小兩個牽著手溜出去了。

他把阿喜領到後院,另尋了一間暖和的小屋,到廚房新切了一小塊甜甜的蜂糕,並之前洗好的桑葚一塊端過來,給他開小灶,還拿來一把專門打造的小叉子。小阿喜用小叉叉著蜂糕啊嗚一口塞進嘴裡,撐得兩腮鼓鼓像是隻小倉鼠,兩隻小腳丫高興地在桌下晃。

餘錦年兩手托著下巴看他,掐著桑葚吃著,時不時叫他慢點吃。

但因為蜂糕畢竟是麵食,孩子吃多了難免脹腹,便早早吩咐了廚房用焦三仙煎些藥茶。約莫有一刻鐘,他從廚房取了藥茶回來路上,突然老遠就聽見有人在前廳當中叫“年哥兒”,他在後頭亮嗓應了一聲,須臾,閔懋便從前後相通的小門裡鑽了出來。

一見是他,餘錦年便知是來混飯吃的,不必他張嘴,就讓後廚隨便端些菜出來。

前後折騰了好半天,回到小屋時,阿喜已經吃光了蜂糕,正趴在桌上犯食困,餘錦年喚了幾聲,小阿喜唔唔嗯嗯地耍賴就是不睜開眼,他廢了好大勁讓阿喜多少喝了一小盞消食茶,又遣夥計上樓去給盧夫人稟了一聲,這才將他橫抱在懷裡,任他眯眼打盹去了。

閔懋跟進來,嗬得一聲:“你什麼時候生的!這麼大了?”

“屁話,你能生?!”餘錦年瞪他一眼,“這是盧將軍家的公子。”

閔懋嘿嘿笑著坐下,看他哄孩子彆有心得,又忍不住在貧嘴:“你若是真生了一個,肯定是要把孩子慣壞的。”等夥計給他布好菜,他當即拿起筷子毫無形象地扒。

“去去去!”餘錦年呿了他幾聲,“怎麼,你哥是餓著你了麼,跟八輩子沒吃過飯似的,小心噎著。”

“唔唔……他?他三天兩頭往宮裡跑,鬼知道今兒個又去哪兒了,哪裡還管得著我。”閔懋咽下一塊饅頭譴責道。

餘錦年想了想,試探地問道:“我聽說,他給一個權宦說情。”

閔懋哐哐點頭:“可不是?現在到處都在傳他是閹黨,把我爹氣得吹胡子瞪眼。真搞不懂他到底是要乾什麼,以前他和那連枝最是不對付,今兒個反倒護起來了,莫不是被人下了蠱!”抱怨完,他才意識到什麼,抬起頭來一臉的生不如死,“等等,你一個廚子都聽說啦?那完了,那豈不是傳得滿城風雨?我家可真成閹黨了……”

“我也隻是聽彆人說的。”餘錦年咕噥道,“況且也不一定。”

閔懋叼著雞骨頭問:“什麼意思?”

餘錦年說:“你哥能成閹黨,那權宦自然也能做閔派。”或許你那二哥哥努努力,還能給你掙個二嫂嫂回來呢,隻不過這後半句他隻是腹誹,並不會真說出來罷了,畢竟誰知道八字到底有沒有一撇。

閔懋雙手合十,將筷子順手夾在掌心裡,朝他拜了拜:“小菩薩,承你吉言!救救我家罷!”才放下手,又挑著脖子往外撒量,興致勃勃地問,“哎,季三哥來沒來,我新得了一把扇,想叫他給提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