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棲存了滿心的疑惑,翻身下床,悄悄將房門推開一條縫隙,心裡猶豫著。
【係統先生,我要跟上去看看嗎?】他問,【看人偶師離開的方向,他應該是去教堂。】
教堂裡藏著什麼?
為什麼不允許進入,甚至夜間還派人嚴加看管?
門外月色皎潔,費林已經徹底離開了,走廊上一個人也看不見,人偶師喜靜,是以宅子裡伺候的傭人並不算多,到了夜間,宅子裡更是空無一人。
漆黑的夜色仿佛食人的野獸張開的嘴,晏棲後頸一涼,這點微弱的涼意順著他的脖頸一路蔓延至空蕩蕩的心臟。
啪嗒。
有輕微的碰撞聲自身後傳來,晏棲驟然一驚,回過頭去才發現是夜風將未關上的窗吹上了。
可他為什麼覺得有人在看他?
那視線並不是單一地從某個反向朝他看來的,而是……
從四麵八方。
不知名的存在隱沒於夜色中,無數雙眼睛投射出無數的視線,每一隻眼睛都緊緊地盯著他,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一旦青年踏出房門。
一步踏錯……
——他便會驟然落入那鋪天蓋地的陷阱裡。
猶豫再二,晏棲回到了床上,【人偶師已經走遠了,現在出去也追不上他,而且……】、
他那點小動物似的直覺拚了命地告訴他,今晚不適合出門。
黑暗中,似乎有不知名的東西飽含失望地喟歎了聲。
晏棲側躺著等了許久,房門再次被人推開,費林悄無聲息摟住小人偶的腰,將他擁入懷中。
他裝作被吵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在費林掌心寫:‘怎麼了?’
“吵到小棲了?”他問,“臨時有些事出去了一趟,和小棲無關。”
費林道:“睡吧。——你該好好休息才對。”
低沉的嗓音流淌在無邊夜色中,同月光一般的冷。
溫熱的掌心覆上晏棲眼皮,他被深深擁入人偶師的懷抱,額頭抵上對方堅硬的胸膛。
鼻腔中滿是費林身上的香氣,若有似無,但這香氣中卻摻雜進了一絲彆的氣味。
晏棲用昏沉的腦子費力地分辨了半晌,猛地意識到……
多的氣味是血。
這味道很淡,幾乎是在他發現時便悄然彌散。
……費林剛才去做了什麼?
他身上為什麼會沾染到血腥味,又有人死了嗎?
晏棲這晚沒能睡得安穩,臨近天亮時,他做了個渾身浴血的夢,醒來後那腥味好像還縈繞在他鼻尖,駭得他頭皮發麻。早晨,求得人偶師的同意後,他出門去找安溪一行人。
“是,昨晚靠近教堂的是我。”安溪壓低了聲音,麵色發沉,“我原本以為有道具在手不會被發現。”
但小鎮居民的警惕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想象。
剛靠近教堂外圍的
牆,安溪便被不知從哪兒來的治安官和小鎮居民發現了,如果不是她跑得快,說不準真的會被當場抓住。
而下場,自然是和之前那個矮小男人一樣。
——會死。
晏棲猛地哆嗦了下,後知後覺意識到:如果昨晚他跟上去,下場也會隻這兩個字。
“你說人偶師出去了,你知道他去了哪兒嗎?”安溪問。
晏棲輕輕搖頭,‘我沒跟上去……’
“你擔心是陷阱?”紅發問,“倒也有可能。”
她的目光落到晏棲漂亮得晃眼的臉蛋上,再出口的話避開了另外幾人,聲音壓得很低。
“……你太吸引npc了。”她說,挑了一個格外含蓄的詞,“最好還是再警惕一些,我們現在是隊友,不要貿貿然一個人冒險,尤其是在這個副本。”
晏棲神色透出幾分微微的愣怔,下意識抬起頭,將目光投向不遠處。
送他前來的傭人npc一言不發地等候在那。
昨天的事讓人偶師格外生氣,今天晏棲再提出想出門時便難了許多,好在最後他答應了,但同時也提出了幾點要求:縮減出門的時間,不能離開傭人視線。
以及,到達規定的時間之前晏棲必須回家。
如果沒能及時回來,費林還會像之前一樣……出來尋他。
晏棲看著那名沉默不語的傭人,心頭莫名生出淡淡的煩躁和焦急。
說是看護,實則是監視。
因著這名npc的存在,幾人說話的聲音都壓得很低,講到敏感話題時都是寫在紙上的。
這個副本太特殊,晏棲的身份注定了他沒有辦法在小鎮自由活動,他必須,也隻能依靠隊友,所以他將想到的、猜到的線索悉數告訴了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