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打著旋兒。
狗剩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打了個噴嚏。
阿粱剛想說點什麼,看到狗剩身上的衣服,又閉嘴了。
然後他又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 阿粱眉心顫了下,就要動手扒拉,狗剩立刻阻止他。
“好了好了,阿粱,彆衝動。”
狗剩牢牢抱住他:“彆跟自己過不去。”
阿粱眼眶紅紅,啞著聲道:“這是他的衣服, 我不要。”
狗剩安撫:“哎呀,你彆這麼想。什麼你的他的, 穿你身上就是你的。”
阿粱還想掙紮,狗剩抱緊他不鬆手。兩個孩子互相取暖。
狗剩原本還羨慕阿粱來著,現在來看,都是沒家的娃,至少他沒那麼多糟心事兒。
過了許久, 狗剩才試探著鬆開阿粱,秦擇把那一角銀子還給了他, 狗剩理了理身上衣服,“阿粱, 我去買點吃的。”
他現在這麼乾淨, 拿一角銀子去買東西,不信還有人以為是他偷錢了。
阿粱看著狗剩離開,半個時辰後, 狗剩回來了。手裡拿了很多東西。
阿粱驚了驚, 難得有些高興的拿著衣服比劃, 所以他自然沒看到狗剩不自在的表情。
“這個小背心裡是不是棉花?”阿粱興奮道。
狗剩含糊應:“是, 是吧。”
“有兩件,咱們一人一件。”
阿粱拿了小點的那件,往身上套,剛好合適。
“哥,你眼光真好。”阿粱的後心一下子暖和起來。
這個時候他終於有了點小孩兒的情緒外露。
狗剩也笑,“把背心脫了,裡麵先穿裡衣。”
阿粱連連點頭,有了自己的衣服,阿粱就想把秦擇的衣服丟了,狗剩立刻攔住:“你傻呀,晚上多冷啊。”
阿粱又不說話了。
狗剩上前拍著他的背哄,哄了好久好久才好。
狗剩也換了新衣服,然後又拿出一包藥粉,“這是去虱子的。你過來,我往你頭發裡弄點。”
阿粱乖乖靠近,他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勁:“哥,你怎麼講究起來了。”
狗剩一頓,隨後凶他:“哥有錢了,不行啊。”
阿粱眼眸彎了一下,“行。”
頭上有虱子也癢得很。
弄好了藥粉,剩下的狗剩往自己頭發裡弄了弄。
然後他拍拍手,和阿粱一起吃東西。
五個香噴噴的大肉包,還有半隻燒雞。
兩個人的口水都流下來了,拿雞腿的時候,阿粱都拿到手裡了,然後又轉了彎,遞給狗剩。
“哥,你吃。”
狗剩那個感動啊,有兄弟真好。
“你吃你吃,你比我小,雞腿給你吃。”
狗剩心道,這可是你爹給買的。他都是沾光的。
阿粱想了想,把雞腿掰兩半,他和狗剩一人一半。
吃到一半,阿粱噎著了,狗剩立刻給他拍背,同時還遞給他一個竹筒。
阿梁喝完,“這水是熱的,還是甜的。”
“對對啊。”狗剩昂著下巴,“我花錢買的,不行啊。”
阿粱小聲嘟囔:“也沒說不行啊。”
阿粱覺得狗剩反應有點大。不過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實在是太讓人沉溺了。
吃飽喝足,阿粱渾身放鬆的睡過去。
這時巷口出現一個高大的人影,狗剩不好意思道:“叔。”
秦擇點點頭,給了他一把草。
狗剩不明白這是乾什麼,秦擇低聲道:“你好好學。”
在那粗壯的手指翻飛間,很快一隻蚱蜢做好了。
秦擇:“草編蚱蜢,五文錢一個,兩個九文錢。”
狗剩:!!!
狗剩沒底:“叔,這能賣出去嗎?”
秦擇瞥他一眼,“專挑那種男人帶娃的,衣服料子不錯的。”
“你說真蚱蜢會咬人,草編的不會。”
秦擇又拿了幾根葉子繼續編,“這草是藥草,能安神,不好采集。你們編的很費神,很辛苦。”
“然後給小孩子展示,讓小孩兒去纏他爹。”
狗剩眼珠子都顫了下。
秦擇:“第一天不要降價,過兩日可以適當降一降。”
“賣東西前,一定要把自己倒騰乾淨。”
狗剩都聽著,他跟著秦擇學草編,估摸著阿粱要醒了,秦擇提前走了。
阿粱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候了,狗剩坐在他旁邊,麵前擺了二十來個草編蚱蜢。
阿粱眨眨眼,又眨眨眼。
狗剩乾咳一聲:“那啥,這不中秋節前後,我想著做點小玩意兒賣。”
阿粱嘴巴開合,許久才道:“以前,沒聽你說過。”
狗剩低頭收拾草編,“以前以前不知道這玩意還能賣錢啊。”
“那一角銀子是咱們本錢,以後咱們不討飯了,咱們們自己掙錢。”這話,狗剩說的那叫一個心虛。
但阿粱很心動,如果能自己掙錢,當然比要飯好。
所以當狗剩跟他說怎麼賣草編蚱蜢時,阿粱聽的很認真。
中秋節的熱度還沒散去,街上還有賣燈的,不少人出來逛街。
狗剩帶著阿粱,兩個人手裡吊著一串草編蚱蜢,很快吸引了小孩兒。
有人來問價,阿粱剛想說一文錢一個。
狗剩先道:“五文錢一個。”
阿粱猛的偏頭看他。這麼貴?!
賣不出去的!!
然而小孩兒吵著要,男人猶豫了一下,就花錢買了一個草編蚱蜢。
五個銅板到手,狗剩和阿粱都是恍恍惚惚。
錢,這麼好掙的嗎?
或許是開了個好頭,後續狗剩和阿粱兩人的草編蚱蜢都賣的很好,中途有講價的,阿粱都要鬆口了,狗剩卻先訴苦,說他們編蚱蜢多不容易。這草又有什麼作用等等。
等到人群散去,狗剩和阿粱拿著錢回他們的巷道。兩個孩子沒注意,有人偷偷跟了他們。
“你想乾什麼?”聽到聲音,二十來歲的乞丐回頭。
秦擇眯了眯眼:“想搶?”
乞丐看到秦擇的大塊頭就發怵,忙不迭跑了。
狗剩和阿粱渾然不知,他們回到自己的小巷道,清點自己今晚掙的錢。